大概是雨聲太大又太凄涼，讓忽然想起小時候，和阿爸還有哥哥去河上游水，那兒有個小瀑布，可好玩了，只是太高興就不免會福兮禍所伏，溺水了。

當時被瀑布沖得了一跤，整個人仰溺在水里，雙手拼命往上抓，看到爸爸，他正抓著哥哥的手沒有松，所以撈不上。

當時，好嫉妒哥哥啊。

溫霽看著那草帽，不知為何會忽然想起這一件事，怔忪時眼眶便忽然紅了，原本就迷糊不清的視線徹底化不開水兒。

甚至更想哭了。

張初越察覺到在吸鼻子，驀地俯來看，濃眉擰起，似遇到棘手的事：“好了，不親了，別哭，是疼了嗎，我看破皮了沒有？”

他的手來下，溫霽嚇得捂住了，說：“你去撿帽子！”

草帽被風吹得滾遠，張初越氣息沉沉：“現在要的是帽子嗎？”

溫霽被他一說，抬手就用手背捂住了眼睛，張初越呼吸一窒，手扔摟著腰，嗓音放緩：“你拿著傘，我去撿了。”

手接傘，張初越的目盯著眼睛看：“不準。”

溫霽點了點頭，沒敢看他。

帽子不要的，才最要，張初越是這個意思嗎。

如果掉進水里，他也會先抓住，而不是去顧飄走的草帽。

溫霽看著他被支使去淋雨，心一下飄一下浮，落不到地。

他像是很急，撿了立馬轉回頭看，生怕趁機不見了。

溫霽撐著傘垂下視線，直到腳尖前走來一雙登山靴。

傘又回到了他的手中，傘沿傾在肩側，傘面太小，想離他遠一些，就聽見風夾雨的聲音落來：“還沒淋夠？靠過來。”

溫霽低頭嘟囔：“別以為這樣就能教訓得了我，讓我事事都聽你的。”

這是被吻后僅有的掙扎。

男人在雨幕下汗與水混合，聽到這話劍眸瞥：“你要是還想今天的罪，下次盡管再來。”

溫霽張了張，風里的雨順進了的齒間，冰冰涼的覺，是因為到現在還是燙的。

兩人走出了玉米地，張初越把傘給，溫霽說：“干嘛，撐累了？”

高度不夠，讓撐傘，他只有淋雨的份。

哪知張初越的眼神就像“懶得跟你計較”似的，背對半蹲下，一道寬肩：“上來。”

溫霽一愣。

剛才的話他還記得。

他的灰背心讓汗雨浸出了一層深，溫霽抓了抓角，看他側頭：“快點。”

“我能自己走。”

“剛才誰說管里都是水，我說了背你，這會不背，你回頭又嚷嚷著要算賬。”

溫霽心里的，有這麼壞脾氣嗎。

傾趴到他后背上，手臂繞過他脖子，將傘撐在兩人的頭頂，下一秒，他扶著的起。

溫霽自記事起沒有被人背過，怎麼忽然有種讓他寵著照顧的覺，明明很獨立，可這種覺又讓瞬間產生道不清的依，一定是懶骨頭作祟。

服都了，黏膩地沾在一起，又有人的溫，像在煮著。

溫霽渾懸空，不由自主雙手勾了他，怕往下墜，于是悄悄撐著他肩往上挪。

忽地，男人那雙長一頓，嗓音低沉如悶雷：“別磨。”

溫霽一嚇，不敢了。

張初越走得快了兩步，溫霽一邊撐傘一邊被顛著，不由祈求道：“張初越，你慢一點。”

糯的聲音地在張初越的耳邊撒，背上墊著棉花似的積云，又比云多了重質，有靈魂，不是牛不是羊，不是人類圈養的任何生靈，卻可以在稱呼上說是——張初越的媳婦兒。

他長，走得更快了一些，溫霽晃著兩條兒，膝蓋磨著他腰凹，抗議地“哼”了聲，那聲音讓他的耳廓接住，熱的，甜的，他的耳怎會有嗅覺，可就是甜的，說：“張初越你慢點。”

“還沒讓雨淋夠？”

“啊！”

他邁上了小坡，重心往后一墜，溫霽怕得攀了他。

溫霽想，張初越是故意捉弄的。

溫霽覺得他是個刺頭青，因為寸發扎的臉，躲了一下，轉眸，忽然愣住：“張初越你耳朵好紅。”

他避開，說：“你能不能消停點。”

溫霽說：“每個人都有言論自由，怎麼到你這兒就能對我提各種要求。”

張初越此刻何止是耳朵在燒，心肺都是灼的，后背連著的口，隔著服仿佛一點用都沒有，多有更容易生出電流。

張初越沒吭聲，溫霽得不到他回應，腦袋越過他肩膀說：“這里好像不是回那兒。”

“你現在跟個落湯似的，怎麼見人？先回去洗個熱水澡。”

溫霽一聽他說“落湯”頓時笑了，清清鈴鈴的聲音被風灌他耳窩，引起一串神經反應，說：“剛好我的名字就帶個霽字，還真是落湯霽，不對，霽是雨停的意思噢。”

張初越“嗯”了聲，道：“一會就天晴了。”

兩人邁過彎折的鄉村小道，在漫天的煙雨中化綠野上的兩點小人。

溫霽繼續說：“你名字是什麼意思，弓長張，弓特別長，所以有張力？那初……”

“再說話我把你扔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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