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太子到——”

沈棠寧止了聲抬眼看去。

燕淮被人攙扶著低頭進殿，愈顯姿孱弱，原本清風朗月的人，如今瞧著多了幾分病懨懨的氣質，虛弱的低咳聲傳來，讓人聞之揪心。

蹙了蹙眉站起來，見了禮：“見過殿下。”

“兒臣給母后請安。”燕淮抬頭來，溫和的眉目漸漸浮起笑意，“阿寧來了？”

沈棠寧瞧見他過分蒼白的臉頰，角微抿：“表哥的傷勢怎會如此嚴重？”

“還不快扶著太子坐下？”皇后瞧了眼殿的宮人，面無表道，“你們都下去吧。”

“是。”

宮人們悄無聲息魚貫而出，文瀾頓了頓，笑開口：“許久不見，殿下和娘娘定有許多己話要同大小姐聊，奴婢去門口守著。”

摒退了左右，皇后冷淡的神有所緩和，看向燕淮話音微冷：“那藥你還在服用？”

燕淮微微揚：“母后放心，兒臣早已停了。”

皇后臉這才好看許多。

沈棠寧反應過來，輕輕皺眉忍不住道：“表哥吃了什麼藥？對子可會造損害？”

要想瞞過太醫院和皇帝，他勢必得付出代價，瞧這憔悴的模樣便能想到，他付出的代價肯定不輕。

燕淮漆黑的眼眸看了過來，噙著淺淺和：“多謝表妹掛懷，是我在外征戰時偶然發現的一種毒藥，短期可造極其虛弱的脈象，不過我有解藥，只要不長期服用，并無大礙。”

沈棠寧松了口氣，便見他蹙眉神有些凝重，“還未謝過表妹提醒，不過阿寧你怎知，父皇對我猜忌已久？”

皇后也看了過來，眸不明。

后宮，看得竟不如棠寧清楚分明，此次回過神來才驚覺，若不是對方提醒，太子如今的境怕是不會輕松。

兩人會問起這個，早在沈棠寧的意料之中，因此并不見慌，略一沉思后開口：“不瞞姨母和表哥，我曾見過長公主殿下。”

聽了這話，皇后和燕淮齊齊一愣。

“你是說……明儀？”皇后眼底閃過一怔然。

聽到對長公主的稱呼，沈棠寧心中一，果然，姨母和長公主關系匪淺。

后來仔細思索，長公主提及姨母時明顯緒波很大，兩人之前許是鬧過不愉快，既然如此，若想要說服長公主支持太子，興許要先修復和姨母的關系。

于是沈棠寧眸輕閃點點頭：“也是偶然，那日我去普陀寺進香，曾偶然得見三皇子拜訪長公主。”

這里撒了個小謊，雖并未親眼撞見過三皇子去拜訪長公主，但姨母和表哥若有心想查，定能查到三皇子的向。

果然，聽到三皇子去拜訪長公主，皇后和燕淮不約而同眼底閃過異。

“三弟去拜訪姑姑做什麼？”燕淮面沉思，神有些異樣。

都知道陛下對長公主態度十分微妙，三皇子卻背地里聯系長公主，這一點便極不尋常。

再者，三皇子對外的形象一直是與世無爭隨心所，那他此舉就有些耐人尋味了，前十幾年不聞不問，如今又走起來，總不可能是突然想同長公主聯絡吧？

皇后眸底乍現冷：“麗貴妃是個不安分的，生的兒子倒是跟一路貨！”

麗貴妃平日里耍耍心機爭寵，只要不鬧得太難看，皇后可以不管不問，畢竟這麼些年，早就對陛下冷了心。

可如今對方明擺著惦記上了兒子的儲君之位，便不能視無睹！

三皇子雖然有些事做得，但一旦姨母和表哥起了疑心，便能探尋到蛛馬跡，從而心生警惕。

沈棠寧眼神遲疑：“我也有些疑，后來長公主發現了我，邀我去喝茶，還說了許多似是而非的話，棠寧便一直惴惴不安。”

皇后不由追問：“說了什麼？”

沈棠寧深吸口氣，似是難以啟齒，閉了閉眼：“長公主……罵姨母愚蠢，辛苦籌謀卻為他人做了嫁！”

事實上，長公主當然沒說這話，這些都是自己揣測的，但篤定，驕傲如姨母不可能親自向對方求證。

皇后眸一滯，僵地跌坐了回去。

燕淮神擔憂：“母后，您沒事吧？”

緩緩扯起角，笑容冰涼又苦：“說的沒錯，本宮是蠢。”

這麼多年，竟也沒能看清枕邊人的本來面目。

明儀這是在怨，當初為何不站在那邊……

皇后抿了抿，眼里有什麼熄滅，又有一簇亮起，眼神變得堅定，看向沈棠寧，執起的手：“好孩子，這回多虧了你。”

沈棠寧有些慚愧，但很快又拋去心頭雜念，大事者不拘小節，為了達目的說點善意的謊言也沒什麼。

總比眼睜睜看著他們走向死亡，卻什麼都不能做來的好。

……

出了坤寧宮，沈棠寧笑著道：“姑姑不必送我，我找得到路。”

文瀾溫地笑了笑：“娘娘的命令，奴婢可不敢敷衍了事。”

沈棠寧了眼朱紅的宮墻，有飛起的檐角氣勢恢宏，那是保和殿的方向。

文瀾了然：“小姐這是擔心池二公子？策問要考三天呢，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，娘娘說了，您若是實在擔心，也可留宿宮中。”

沈棠寧收回目扯了扯：“不可讓娘娘因我了規矩。”

話音剛落，冷不丁聽到一聲清脆的掌摑：“沒眼的東西，這點小事都辦不好，要你何用？！”

沈棠寧微一皺眉，宮闈，這還連著前朝必經之路，誰敢如此放肆？

文瀾也臉微冷過去。

在看到云安公主的儀仗時，沈棠寧便也不驚訝了。

云安公主坐在步輦上，著纖纖玉指打量著新涂的蔻丹，口吻漫不經心：“行了錦屏，可別誤了給母妃請安的時辰，讓跪在這里長長記得了。”

一抬眸，也瞧見前方的沈棠寧，角玩味地勾了勾：“這不是沈大小姐……哦不對，現在應該是池二夫人？”

沈棠寧福請安，視線掠過某，眼底掠過一抹愣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