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蹄碾過淺草，楊柳枝頭捎上綠。

沈棠寧坐在馬上，垂眼著前方：“方姨娘藏得太好，此事我父親都不知。”

派去的人也是使了不銀子，才撬開方家一個親戚的，偶然得知了方姨娘還有這麼一段過往。

周二郎會找上方姨娘也不是偶然，而是沈棠寧有意為之。

這周二郎并不如他所說那樣已經戒賭，但凡沾染了這種惡習的人，就沒那麼輕易改得掉！

沈棠寧的人找到他的時候，他正被仇家圍堵上門，因為還不上錢還被威脅要剁掉他一只手。

沈棠寧的人暫時替他打發走了那群人，在他跟前了方姨娘如今的境。

自己窮得傾家產，昔日的妻子卻在富貴窩里吃穿不愁，周二郎顯然不甘心。

加上他還欠著這麼一大筆賭債，總得想點法子弄點錢來花花，于是他便打上了方姨娘的主意。

憑著他們之前的關系，他也不可能見死不救吧？

退一萬步講，若是真那麼心狠，他大可以將兩人的關系捅到沈昌面前，到時候方姨娘也別想獨善其！

然而他來到燕京后，在沈棠寧刻意地引導之下，見識過了燕京繁華，不由得生出了更大的野心。

只是訛點錢，按照他的子，沒過多久又會被他輸得！

沈家那麼有錢，手指頭里出一點也足夠他下半輩子吃穿不愁！他為何不狠狠敲上一筆？

沈棠寧輕輕彎，笑意卻很淡：“人的貪是無限的，周二郎癡心妄想著從方姨娘這里刮點油水，可惜方姨娘也不是什麼善茬兒。”

這人遠比沈熹微要聰明，所以一定清楚地明白自己想要什麼。

周二郎的存在，就是目前最大的患。

池宴突然明白了想干什麼：“借刀殺人？”

“不。”沈棠寧笑了起來，眼神帶著點戾氣，“是一石二鳥。”

……

周二郎離開后，方姨娘的臉驟然沉下來，攥住椅子扶手。

的嬤嬤是多年的心腹，對的往事也知道的一清二楚，面擔憂：“姨娘，這莊子里多是老爺的人，那周二郎時常走，奴婢擔心時日久了會引起老爺疑心，為姨娘招來禍端。”

方姨娘咬了牙，語氣染著焦躁：“我又何嘗不擔心？”

盡管周二郎表現得癡無比，可深知對方秉的再清楚不過，這人賭紅了眼的時候要變賣家中全部家產，甚至能對著拳打腳踢，哪里有他表現出來的那樣深？

若不是輸了錢走投無路，便是見如今過得好，心生不甘起了別的心思！

迫不及待地想回沈家，也不乏有躲著周二郎的意思。

沈家家大業大，宅院深深，周二郎想見一面沒那麼容易，兩人只要不接，也就不容易引起人懷疑。

可如今一想，對方既然鐵了心要纏著不放，那麼無論躲到哪里都沒用！

與其被迫接算計，倒不如主出擊！

指甲深深嵌掌心，方姨娘眼底掠過一抹狠。

步步為營走到今天，絕不會允許任何人的存在威脅到的地位！

——

沈棠寧暗中讓人保護周二郎，果不其然發現方姨娘暗中買通幾個地流氓，想要對他痛下殺手！

方姨娘之所以這麼肆無忌憚也不是沒有原因，周二郎來燕京不久，也沒有什麼識的人。

就算他悄無聲息失蹤了，估計也沒有人會報案。

更何況是打算讓人在他上山途中將他推下懸崖，直接來個尸骨無存！屆時就算有人發現他失蹤，也可以偽裝是失足跌下懸崖！

元昭及時將人救下，那幾個地流氓發現事敗，本想將元昭一并除之，結果顯然，他們幾個合起來都不是元昭的對手！

幾個人被痛揍了一頓，嚇得屁滾尿流忙不迭逃跑。

元昭也沒追，因為沈棠寧吩咐過他們的命留著還有用。

劫后余生的周二郎嚇得臉都白了，遲鈍地回過神來，朝著元昭道謝：“多謝好漢救命之恩！”

元昭皺起眉頭，仿佛路見不平的俠士：“下這般狠手，當真是有深仇大恨！你近來可有得罪什麼人？對方下手一次不，難免會卷土重來！”

周二郎還沒從驚恐中平復過來，聞言又是兩一……

他腦海中仔細回憶了一遍，自然而然聯想到了方姨娘，眼里驟然迸發出仇恨的芒：

他只是圖的錢，可竟然想要他的命！

“這個毒婦！”他幾乎咬碎了牙，心里一陣后怕。

元昭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你既然知道仇家，那還是早早地去府報案吧！”

說完，事了拂去。

“恩公，恩公我還不知道你的姓名！”他走得極快，周二郎追了兩步沒追上，懊惱地捶了捶手。

他倒不是真想報答，而是害怕那些人還會重新回來。

忐忑不安地回去之后，周二郎甚至沒敢回自己原來的住，馬不停蹄換了個地方。

他心中恨極了方姨娘，好還沒撈著，差點兒連命都給丟了！

同時，他也深深意識到他與方姨娘份之間的鴻。

如今對方是家太太，手一揮自然有仆從替效命，自己無權無勢要怎麼跟斗？

周二郎目定了定：那人說的不錯！還是得報，并且將這事鬧的越大越好！

……

將近正午時分，沈昌正去用午膳，卻見同僚和下屬眼神晦地打量著他，似是鄙夷，似是唏噓。

總之不怎麼友善。

許是從低位一步步爬上來，他對旁人的看法總是格外在意，也非常惜羽，察覺到這微妙的變化，他暗暗皺了皺眉，一顆心已然沉了下來。

他冷著一張臉，正要尋個人問個清楚明白，卻見京兆府尹劉大人步履匆匆朝他跑來：“沈大人，我找了你半天呢，出大事了！”

沈昌心里咯噔一聲：“劉大人，發生什麼事了？”

劉大人勻了氣，眼神復雜地盯著他：“一大早有人前來報案，狀告你府中的姨娘方氏買兇殺人！”

聽到這里，沈昌渾一震，斷然道：“一派胡言！”

然而這還沒完，劉大人眼神閃躲，支支吾吾：“還狀告沈大人你……強奪人妻！”

沈昌眼前一黑，怒聲道：“這更是危言聳聽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