過了一盞茶的功夫，方姨娘才姍姍來遲。

昨個兒沒能等到那幾個人的回復，下意識有些不安，一晚上輾轉反側。

今早起來更是右眼皮跳個不停，正心慌地打算讓嬤嬤去找那幾個人打探打探消息，接著京兆府就來人了。

說殺人未遂，要讓去衙門走一趟！

方姨娘只覺得晴空霹靂，當場一記敲得眼前一黑！

渾渾噩噩地被人扶著下馬車，在看到京兆府門口被百姓圍得水泄不通時，一陣目眩，下臺階的腳差點兒踩空！

“姨娘當心！”

從門口進去短短的一段路程，卻走的十分漫長。

“姨娘！”沈熹微瞧見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來，眼神著急切，了想說什麼，礙于這麼多人在場又只能咽了回去。

殊不知方姨娘本無暇顧及的眼，在看到出現在這里的沈昌時，那張臉就已經面無人。

周二郎猛地拔高了聲音：“方如蘭你個毒婦！我萬萬沒想到你竟然能這麼狠，正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，你怎麼能下此毒手的？”

霎時間，滿堂靜了靜。

“一日夫妻百日恩？”沈昌豁然起，臉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，他的眼神在方姨娘和周二郎兩人之間來回切換，驚駭又震怒，“你們是夫妻，那我算什麼？！”

各各樣的目紛紛落到他上，連劉大人都忍不住晦地瞧了眼沈昌頭頂……

嗯……總覺綠的發！

一般來說，劉大人是個很有職業守，懂人世故的人。

可是這樣驚天地的八卦，這輩子也難上幾次，他一時間有些忘我，都忘了站出來主持大局……

方姨娘下意識后退兩步，眼神驚慌搖搖頭：“老爺，不是這樣的！我本不認識他！”

周二郎滿心都是讓這個賤人敗名裂，這會兒也不管不顧起來：“你爹娘當初以十兩銀子將你賣給我，我們是拜過堂的，十里八鄉都可以作證，你如今飛黃騰達了想翻臉不認賬？”

沈昌聽得心驚跳，目如利箭似的，猛地向方姨娘！

后者只覺脊背發涼，咬著牙強作鎮定：“那都是你的一面之詞，你有什麼證據？老爺，我看這人分明是居心不良，故意想訛我們……”

這般迫不及待劃清界限的做派可謂是徹底惹了周二郎，他氣得口直起伏，口而出：“我還知道你屁上有顆黑痣！”

方姨娘臉驟然慘白，子搖搖墜。

沈昌更是神一震，拳頭攥得咯吱響！

別人不清楚，他還不清楚嗎？

方姨娘屁上的確有顆小痣，若不是湊近了看兒看不清，這人竟知道的一清二楚……

周圍嘩地炸開了鍋，議論紛紛起來：

“這樣私的部位，若不是親眼瞧見過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？”

“那可不是嗎？看來尚書大人被人戴了綠帽子還不知道！”

“你剛才沒聽清楚嗎？是那男子先與那姨娘的婚，說起來是尚書大人給人戴了綠帽！”

沒想豪門世家表面看著風，私底下的八卦竟然這麼刺激！

此起彼伏的議論聲傳進沈昌耳朵里，仿佛雷聲轟隆而過，他只覺得兩耳一陣嗡鳴，反應過來的一瞬間，他已經抬起了掌，狠狠朝方姨娘揮去！

“咣”地清脆一聲響！

方姨娘被這巨大的力道打得子不穩，踉蹌著后退，沈熹微眼疾手快將扶住，驚疑不定地回頭：“父親，姨娘肚子里還懷著孩子，有什麼不能坐下來好好談？”

盛怒之下的沈昌哪里聽得進去？

他再度揚起了手，臉著駭人的沉，狠狠瞪著方姨娘：“都別攔著我，今天我要打死這個賤人！”

方姨娘捂著臉垂淚，眼神驚懼萬分，小腹作痛，無暇顧及：“老爺，我伺候您那麼多年，您對我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嗎？”

“你還敢提！”

一想到對方竟然瞞了這麼多年，把他當傻子一樣愚弄，直到丈夫找上門他才知道自己竟當了這麼些年的冤大頭！

眼看著事變得一發不可收拾，劉大人趕忙上前來勸沈昌：“沈大人！沈大人莫要沖，有什麼話咱們好好說，切莫沖一下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！”

雖然為男人，他很能理解沈昌此時心里的憋屈，可他仍舊沒忘記自己的職責，他若真想出氣，回去關上門來怎麼打是他的事！

可若在自己的地盤上鬧出了人命，最終為難的不還是他自個兒麼！

好說歹說，劉大人總算是將沈昌給勸住。

一片混中，沈棠寧的嗓音顯得格外鎮定從容：“劉大人，方姨娘還懷著孕，多有不便之，可否請大人替尋一把椅子來？”

沈熹微看了一眼，心中頓生警惕。

會有這麼好心？

劉大人暗嘆的細心周到，忙人抬來椅子。

安頓好方姨娘坐下，沈昌臉猶是一片鐵青，他咬了咬牙，用極力克制的語氣：“劉大人，這到底是我沈家的家務事，可否摒退閑雜人等？”

沈棠寧聽罷翹起了，心知他這是覺得今日丟人丟大發了，可事已經釀，亡羊補牢又有什麼用？

想必不出一日，沈昌的榮事跡就會傳遍整個燕京，甚至不需要從中推波助瀾。

沈夫人也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嗤笑，沈昌又是形一僵。

不管怎麼說，劉大人還是肯賣他一個面子的，當即將圍觀的百姓攆了出去，關起大門來審。

方姨娘緒經歷了大起大落，這會兒腹痛愈發明顯，發白，輕咬著求助地向沈昌：“老爺，我肚子疼得厲害……”

本以為會像往日一樣，換來他的心，可沈昌只是厭惡地瞥了一眼：“來這套，疼也忍著，都是你自找的！”

方姨娘子癱下去，眼里的也黯淡下來。

沈棠寧雙手疊在小腹前，端詳著方姨娘的臉，指尖在手背上輕點幾下，角幾不可察一翹。

請個大夫也不是什麼難事，這父親，可當真是將薄寡義演繹到了極致。

如此，將來若發生什麼，可怨不得旁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