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了衙役的干預，兩個人合力把沈昌給拉住。

但周二郎臉上掛了彩，混之中，沈昌還踹了腳方姨娘，沈棠寧留意了一下，踹的恰恰是肚子。

瞧見這意外的一幕，忽然有些想笑。

方姨娘正坐在地上捂著肚子哀嚎不止，沈熹微大驚失：“父親，姨娘了胎氣，兒求父親，先給姨娘請個大夫來看看吧！”

沉浸在盛怒之中的沈昌兒沒搭理，倒是沈夫人徐徐道了一句：“去請大夫。”

然而人還未至，方姨娘下已經見了紅，擺浸開點點。

最先發現的人是沈熹微，目及方姨娘染的擺，哆嗦一下，神呆滯沒敢吱聲。

有過經驗的再清楚不過，這是小產的征兆！

反倒是方姨娘若有所，白著臉垂頭看去，頓時眼前一黑，抖著手：“我的孩子，我的孩……”

話音未落，竟是白眼一翻，一頭暈了過去。

沈熹微瞪大了眼，失聲道：“姨娘！姨娘！”

這副場面終于引起了沈昌的注意，他冷漠的神變了幾變，下意識上前兩步。

雖說對方姨娘心存怨氣，可他到底是在意這個孩子的！

這時，沈棠寧忽然不忍地別過了眼，語氣輕地嘆息：“方姨娘好不容易盼來這個孩子，這麼多年肚子才有了靜，若真有個三長兩短，豈不是空歡喜一場……”

沈昌腳步驀地一頓。

他心里掀起一陣驚濤駭浪，是啊，這麼多年來方姨娘的肚子都沒靜，怎麼偏偏這時候就懷上了？

他才被大夫診斷出今后子嗣艱難，偏偏在這之前，方姨娘就恰好懷了孕！

沈昌腦海里不由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——

這個孩子……當真是他的嗎？

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，就很難拔除。

沈昌看著臉蒼白陷昏迷的方姨娘，霎那間，腦海里閃過很多復雜的緒。

出了這樣的丑事，這孩子即便留下來，也會讓他淪為整個燕京的笑柄。

與其讓這個孩子降臨，為他一輩子的恥辱，那還不如……

等待的過程中，沈昌來回地在門口踱步，廓陷一片影里，莫名有些可怕。

“孕婦在哪兒？”產婆姍姍來遲，神凝重正要進門，突然被他住。

“產婆留步。”

沈棠寧著那邊低聲談的兩人，明炙熱的穿過樹枝隙變耀眼的斑，跳躍在眼底。

緩緩扯了扯，涼薄而譏誚。

……

方姨娘的孩子還是沒能保住。

沈熹微當場抱著方姨娘痛哭出聲，尚還在昏迷中，對這一切還不知曉。

而且被指控買兇殺人，醒來之后也要面臨牢獄之災。

被悲憤籠罩的沈熹微顧不上尊卑，沖到沈昌面前質問：“姨娘為了父親辛苦十月懷胎，一直期盼著這個孩子的到來，可父親卻因為旁人的三言兩語，親手扼殺了這個孩子！”

沈昌瞳孔一震，抬手甩了一掌，語氣含著震怒：“孽，有你這麼跟父親說話的嗎？我平日是不是太慣著你！”

沈熹微不敢置信地捂著臉，眼底忍著淚意：“兒說錯了嗎？”

“你還不住！”

沈棠寧沒心繼續圍觀這一出鬧劇，扶著沈夫人出了京兆府：“我送母親回去。”

馬車上，沈夫人神思恍惚：“我到今日才算徹底看清了你父親，自私冷漠，唯利是圖，我當初怎麼就嫁了他？”

沈棠寧角輕抿，搭上的手語氣和：“現在看清也不算晚，娘之前說要與父親和離……”

沈夫人目冷了下來：“自然不是說說而已。不然你以為，他是怎麼絕嗣的？”

沈棠寧微微一驚，眼神試探地問：“娘的意思是，父親他？”

沈夫人角挽起笑意，卻著冷：“既然下定決心要與他和離，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。我固然可以一走了之，你也已經嫁了人，可阿辭始終是他的兒子，里流淌著他的脈。”

若是離了沈家，以方姨娘的心和手腕，擔心阿辭會吃虧。

沈棠寧福至心靈：“所以娘早就做好了打算？”

“府里的衛姨娘有個纏綿病榻的弟弟，我替弟弟治病，自然什麼都得聽我的。”沈夫人眸閃過一抹嘲弄，“想讓沈昌斷子絕孫那還不容易？”

過去是懶得計較，所以才會任由方姨娘蹦跶。

可這兩人，實在不該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。

沈昌斷子絕孫，那麼沈辭就是他唯一的兒子，注重香火傳承的他萬不會讓沈辭什麼閃失。

沈棠寧彎起角：“可娘還是忽略了一點，若是方姨娘這一胎是個男孩兒呢？”

沈夫人抬眼看，邊掠起淡笑：“我本打算去母留子，讓方氏死于難產……沒想到你竟提前下手。”

話音一頓，眼神添了一抹復雜。

到底還是保留了一心，想著禍不及稚子。

方姨娘去后，將那孩子抱到膝下來教養，若是個安分守己的，也愿意給對方一條活路。

迎著的眼神，沈棠寧神平靜：“娘是覺得我太過心狠手辣？”

“傻孩子。”沈夫人握住的指尖，眼角含了一抹潤，“娘是怕臟了你的手，又徒增殺孽。娘已經不再年輕了，他日若得報應也死而無憾，可你往后的路還長……”

沈棠寧指尖豎起抵著的，頭依偎在肩上：“胡說，娘會長命百歲的。”

不信什麼天理昭昭報應不爽，自然也無懼什麼報應。

只怕，最親近的人和生出隔閡。

沈夫人輕輕著的頭，神了下來：“那娘的阿寧，也要長命百歲才是。”

沈棠寧乖乖應著，在娘親面前，眉眼低垂姿態乖順，仿佛不諳世事的。

可惜這樣的單純只是表象。

“失了腹中的籌碼，想來從今往后方氏也會夾起尾做人。”沈夫人皺了皺眉，“只是可惜，僅憑這個想與你父親和離，恐怕沒那麼容易。”

眼睫輕抬，沈棠寧漆黑的眼珠緩緩眨兩下：“這才哪兒到哪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