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幾個地流氓被抓到了。

因為證據確鑿，買兇殺人未遂的方姨娘將面臨三年牢獄之災。

一時間，沈昌了大街小巷茶余飯后的笑料談資。

方姨娘在獄中托人給沈昌送去書信，提出想見他一面。

可他嫌拖累自己名聲，忙著劃清界限還來不及，哪里會肯去見？

送出去的信遲遲沒有音訊，方姨娘一顆心徹底冷了下來。

……

沈棠寧倒是去看過一次，曾經明強干的人蒼白虛弱地靠在牢房的角落里，一雙眼眸沒了生機，空而渙散。

收回目，轉看向旁邊的柳疑復：“多謝柳大人，我與姨娘說幾句話就好。”

后者微微頷首，猶豫片刻道：“那我出去等。”

他轉，單薄的影轉瞬黑暗里，腳步聲逐漸遠去。

沈棠寧的視線重新落到方姨娘上，見里面的人沒有任何靜，主出聲：“我特意來探姨娘，姨娘可歡喜？”

想到什麼，徐徐地道，“對了，父親近日忙得不開，想來是沒有時間來見姨娘的，您有什麼話我也可以代為轉告。”

方姨娘抿了，和沈昌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？

已經徹徹底底看清了對方的真面目！

沈棠寧欣賞著眼底的恨意，面愉悅：“看來姨娘是沒什麼話要我帶給父親了。”

“周二郎呢？”方姨娘冷不丁問。

害淪落至此的罪魁禍首，方姨娘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！

“他啊。”沈棠寧故意拖長了語調，“他本事可大著呢，非但從此次風波中全而退，連父親都被他算計了一把。”

大理寺判沈昌賠他一筆錢，就當是彌補這些年的損失，這人也當真獅子大開口，毫沒客氣。

只是父親一時半會兒就未必拿得出那麼多錢了。

也因著這事，沈昌忙得焦頭爛額，哪有功夫搭理方氏？

覷著形容狼狽的人，語氣著慨：“姨娘也是終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吧？”

方氏恐怕做夢也沒想到，自己竟會栽在周二郎這樣的人手里。

眼眸微，方姨娘抬起眼皮，麻木地看了過來，的嗓音著一嘶啞：“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？”

沈棠寧角微彎，笑容溫而甜：“怎麼會呢？姨娘未免把我想的也太惡毒了，到底是一家人，姨娘曾經對我也照顧諸多。您來了這里，日后我必定也會替您關照二妹妹。”

方姨娘木然的神終于有了波瀾，警惕地瞪著：“你想做什麼？”

的眼神帶上了幾分兇狠，像被到絕境的母，卻依舊不忘朝獵人亮出爪牙，咬著牙一字一頓道，“你若敢，我不會放過你！”

敢這麼說，就是有一定的底氣。

沈棠寧眼眸閃了閃，語氣意味深長：“那就要看姨娘的表現了。”

方姨娘渾一震，目沉地著沒說話。

這分明是赤的威脅！

說完，不再留轉離開。

“沈棠寧！”方姨娘驀地飛撲到牢房門口，抓著柱子，聲嘶力竭地喊道，“你敢熹微，我不會讓你好過的！”

沈棠寧腳步未停，角極輕地揚了下。

是想方姨娘和沈昌反目仇，卻也沒想那麼快沈昌。

畢竟母親還未同他和離，難免到牽連，只能來警告一下方姨娘了。

也并不怎麼擔心，方姨娘雖然滿腹心機，卻是真心疼沈熹微這個兒的。

一定不會眼睜睜看著對方出事！

……

“聊完了？”門口的人負手而立，聽見靜轉過來，廓被天窗進來的一縷氤氳得模糊不清。

沈棠寧走上前，輕聲道謝：“還要多謝柳大人行方便。”

柳疑復角一彎，稍縱即逝：“舉手之勞罷了。”

兩人朝外走，沈棠寧想到什麼，緩緩從腰間取下一方手帕遞了過去：“對了，還未曾謝大人上回借我手帕，這麼久了，我也一直沒找到機會還給大人。”

柳疑復下意識角松了松，抬手接過：“不要……”

他的眼神忽然頓住，明顯察覺到了不同。

這方手帕同樣質地，用料極好，但上面卻干干凈凈，沒了那支泛白褪的棠花。

他心里迅速一沉，些微涼意從脊背竄起。

到底還是發現了。

無意識將手帕攥得發皺，柳疑復竟有些不敢抬頭。

那日況急，他也是隨手將手帕給并未多想，事后才反應過來什麼，很是忐忑了一陣。

不過沈棠寧并未有任何反應，他不由抱著一慶幸地想，時隔多年，恐怕早已忘記了。

然而對方現在的反應無疑是告訴，并未忘記。

沈棠寧平靜含笑的聲音從旁邊傳來：“那手帕被我弄臟了，倒是不好就這麼還給柳大人，于是我便自作主張換了新的，柳大人不會介意吧？”

柳疑復怔怔地抬頭，對上溫和的目，里面沒有毫的忸怩不自然，連閃躲也沒有。

那麼聰慧，怕是早就猜到了他的心思。

可卻沒有任何反應，這是不是證明本就不在乎？

柳疑復一顆心沉甸甸的，不知該是松了口氣還是怎麼，他聽到自己略顯凝的聲音緩緩道：“當然不介意。”

沈棠寧便彎笑了，眉眼盈盈人：“柳大人這會兒可有時間？我想邀大人散散心，順便給大人講個故事。”

拒絕的話到了邊卻說不出口，他大概猜到了會說什麼，潛意識里的想法是逃避。

但理智還是讓他僵地站在原地，故作輕松地應了下來：“可以。”

沒人知道，這短短兩個字，如有萬鈞重。

他明白有些事，該迎來最終的結果。

——

兩人漫步在河邊，微風陣陣，楊柳依依。

沈棠寧走在前面，柳疑復落后半步，無暇欣賞景，他看似鎮定，實則思緒早已一團。

一片柳葉打著旋兒被風吹落，他慢半拍抬手接住握在掌心，心里一陣然，神思恍惚地想：

如果可以，他寧愿那段不為人知的心思永遠不見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