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京兆府，劉大人一聽是池宴親自將人送來的，迫不得已只能著頭皮主相迎：

“喲，池大人怎麼親自來了？”

池宴皮笑不笑睇他一眼：“下若不來，回頭找不見媳婦兒，豈不是還要上門來討？”

論職，池宴一個修撰，其實是遠比京兆府尹低的。

但劉大人向來明，他這輩子估計也就到頭了，可池宴還年輕，如今又是天子近臣，肯定是要往上升的，假以時日說不定還會爬到他頭上。

與其到時候攀附，不如提前打好道。

本著這樣的心思，劉大人并不愿與對方惡，但這事兒，屬實也不是他能做主的。

干笑兩聲，劉大人將他拽到一邊，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：“老弟啊，我給你講兩句掏心窩子的話，上頭發了話，我也是左右為難啊！否則以你我的，我就是丟了這頂烏紗帽，也不可能主去找你夫人的麻煩啊！”

池宴耷拉著眼皮，心中波瀾不驚。

他要是信了對方的邪，那就是缺心眼兒！

混跡場的老油條，那都是見人說人話，見鬼說鬼話。

不過他也理解劉大人的苦衷，角挑著笑：“我哪能真怨您，知道大人為難，這不是自個兒就把人送來了？”

沈棠寧站在一邊，神舉止落落大方。

池宴瞥了眼，心中不是滋味兒：“不過我把人給你，大人你可要完完整整給我還回來！”

劉大人就差沒拍脯打包票：“這是自然！”

沈棠寧瞧見池宴走回來，眼眸含笑：“怎麼苦著一張臉？搞得好像要進去的人是你一樣。”

池宴撇了下心想，他倒寧可是他。

看起來就不該出現在這種地方。

“我已經和劉大人打過招呼了，不會為難你。”

眸微垂，主道：“那你也回去吧，你留在這里，不合適。”

圣心難測，陛下決意要對長公主出手，池宴又代表著陛下的立場，若流出一丁點兒搖，恐會影響這份信任。

池宴了，又咽了回去。

比他更知曉輕重，考慮得這般周到，甚至都不用他開口解釋。

心中思緒百轉千回，他緩緩出聲：“那你自己小心。”

沈棠寧點點頭，朝著等候已久的劉大人走去。

兩人去往昏暗的牢房深，月白擺映著甬道兩旁的篝火，被黑暗吞沒。

池宴眼底浮現一抹暗，一點點攥了拳。

終歸還是他不夠強，所以當災禍來臨只能任人宰割。

這一刻，他突然無比的權勢。

要做就要做權臣，只有站得足夠高，這個世界才會安靜下來，聆聽你的聲音。

——

沈棠寧進了一間審訊的牢房。

曾來過很多次，不過這還是第一次，作為被審問的人踏這里。

劉大人對確實還算客氣，還讓人為搬來了凳子：“池夫人請坐。”

“多謝大人。”落了座，平靜地抬眸，“大人有什麼想問的？”

劉大人這一生見過形形的子，但沈棠寧確實與眾不同，是他見過的第一個，來了這種地方還始終這麼鎮定的。

上有變不驚的氣度，不像普通子，更像是宮里的娘娘，一種獨屬于上位者的矜貴。

聯想到對方和皇后娘娘的關系，似乎也沒那麼令人驚訝了。

收斂起思緒，他緩和了語氣開口：“池夫人不必張，只是例行問幾個問題罷了，你如實回答就好。”

點了頭，審訊正式開始。

“夫人和長公主關系如何？”

沈棠寧神自若：“有過幾面之緣，長公主對我的印象似乎還不錯，但若說關系遠近……”微微一笑，“殿下又豈是我能攀附的？”

關于這點并沒有瞞，態度近乎坦。

為了避人耳目，與長公主一直是私下來往，表面上很有集。

劉大人點點頭：“那齊國七公主呢？”

神驚訝了一瞬，雖有些奇怪卻還是如實道：“我與七公主集就更了，我只見過兩次，一次是在朝宴上，另一次是二皇子亡案后。”

劉大人一頓，似有不解。

主解釋：“那時七公主了刺激，審問的事很難進行，因對我印象還不錯，我又是子，我夫君便提議讓我去做說客。”

劉大人恍然大悟，話題一轉：“本聽說，在調查齊國二皇子亡案期間，長公主曾駕臨驛站，與七公主獨過一段時間。”

沈棠寧睜大了眸，笑著搖頭：“這事兒我也在場，不過是為了審問特意請長公主去了一趟，我們三人一起聽了一出戲罷了。”

劉大人沉思片刻點頭，旁邊的人在紙上寫寫畫畫。

問話完他站起來，神有些為難：“這案子上頭十分重視，可能要請池夫人在這里多留一會兒，有什麼需求都可以提。”

沈棠寧表示理解：“大人請便。”

劉大人轉出了牢房，眼里的笑意淡了下來，垂眸盯著墻上搖曳的火，姣好的面龐籠罩上一層翳。

……

一墻之隔，劉大人嘆了口氣：

“方才的問話侍郎也聽到了，我覺得池夫人沒什麼問題。”

有人站在墻前，神晦。

他回頭過來，眼神深沉，不是池景玉又是誰？

他角掀起弧度，淡聲開口：“陛下對這個案子的重視程度劉大人也知道，這話你可以對我說，到時也能拿來搪塞陛下麼？”

劉大人神訕訕，干地道：“這，這是自然，那依侍郎的意思？”

“審問比的就是心態，就看誰先扛不住。”他話音微頓，眼里閃著幽沉的，“又是子，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歷，比不得那些窮兇極惡的罪犯，總有捱不住的時候。”

劉大人語氣略有遲疑：“可池夫人畢竟不是犯人，就這麼一直關著，是不是不大妥當？”

池景玉偏頭看他：“牽扯進了通敵叛國這麼大的案子，劉大人覺得這還不算大事？”

劉大人臉一僵，訕訕地垂下頭來：“這……那就按照侍郎的意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