牢房,只開了一個天窗,一縷線從小口投落,映出空氣中跌宕起伏的塵埃。
伴隨著天漸晚,那唯一的一縷天也慢慢歸于黯淡。
四周是一片抑的漆黑,偶爾響起一兩聲慘咒罵,直讓人不過氣。
沈棠寧原本闔著目,直到又一聲尖將驚醒,長睫抖著抬起。
這里沒有更,不知道時辰,只能從天推斷出現在約莫接近戌時。
劉大人讓暫留片刻,可之后卻一直沒了靜,似乎有意無意把晾在了這兒,一連就是幾個時辰。
眸忽明忽暗,眼底躍著一抹火。
漆黑的環境總能讓人到焦躁不安,但心緒還算平靜,只因曾獨自度過無數個漫長的黑夜。
牢房外,一抹影投落在地上,有人正側靠著墻而立。
收眼底,聲音淡淡地問:“劉大人打算什麼時候放了我?”
那抹影子微晃,緩緩來到牢門前,沈棠寧抬眼去,在看清那人的臉時眼眸深了深:
“池景玉。”
仔細一想似乎也不奇怪,燕京和過不去的人攏共就那麼些。
不過還是有些好奇,“你不是被革了職,竟還能隨意出京兆府?”
如今一月之期似乎還未到吧?
池景玉定定地瞧著,偏過頭示意,當即有獄卒上前來開門。
眼里生出幾分警惕,見他神自若踏進門來。
他眼里添了一抹復雜,似幽怨似不甘:“當日我府中有室一事,是你給池宴的?”
沈棠寧不著痕跡將簪子握在手中,直勾勾回視他:“是又如何?”
他眼底浮現出點點冷,燃起一簇怒火,緩步上前:“你就那麼相信池宴?甚至不惜為了他背叛我?”
每說一個字,他眼底的怒意就愈發旺盛,這段時日他翻來覆去都在想這件事,可想而知對他打擊有多大。
“背叛?”沈棠寧品著這兩個字,角嘲諷地一掀,“你我之間,本也沒有多信任,又何來的背叛一說?”
池景玉似是被眼里直白的譏諷給刺激到,口起伏了兩下,反而冷靜下來:
“阿寧,你瞧瞧,如今你陷囹圄,池宴還不是束手無策?”他眼神和下來,循循善,“這樣,只要你向我服個,我立馬就可以讓人放你出去。”
他抬起手來,下意識想的臉,被沈棠寧一把拍開,站起,神倏地冷下來:“池景玉,你在做夢!”
神僵在臉上,看著決絕的姿態,眼里的溫漸漸被偏執瘋狂取代,他抿了,猛地鉗制住的下,語氣發沉:“你就那麼恨我,連敷衍也不肯?”
沈棠寧被至墻角,眉心狠狠一擰,掙扎不過索盯著他冷笑:“沒錯!你曾經做過的那些事,難不還指我對你恩戴德?”
他的眼瞳收一下,眼里閃過一抹痛,語氣下意識了下來:“阿寧,以前是我對不住你,你想我怎麼補償,只要你提出來,我都可以……”
“好啊,我要你現在就去死,你敢嗎?”冷冷打斷他,清醒的眼神似乎要看穿他心的虛偽,“你不敢!口口聲聲說著虧欠愧疚,其實你在乎的只有你自己!”
池景玉梗了一下,怒極反笑:“恨也好,恨比更長久,時日長了你總能發現我的好!他池宴能給你的,我照樣能給你!”
話落,他掐著的下頜就要吻下去。
可是轉瞬口傳來一陣刺痛,沈棠寧將簪子毫不猶豫地捅進他膛,鮮染紅了的手,沿著白皙的腕落。
像是怕他報復,果斷撤開幾步,清棱棱的眼眸滿是防備。
幾乎用盡了全力,那簪已經不控制地彎曲,池景玉難以置信地著,口的傷口作痛,可比不上心的百蟻噬心的滋味來得強烈:“你……”
沈棠寧垂在側的手微微抖,將抿的發白,不是害怕,是用力過度導致的反應:“世子好歹也是世家出,難道不明白避嫌的道理?”
池景玉踉蹌著上前,冷不防一抹寒著他的頸側而過,在他的脖頸留下一條痕。
袖箭筆直嵌墻壁,一涼意竄上脊骨,他下意識停住了腳步。
沁著寒意的嗓音擲地有聲:“你若是再敢往前一步,傷的可就不止這麼輕了!”
池景玉抬眸去,只見池宴臉冰涼,大步走進門來,徑直走向沈棠寧:“可有傷?”
從恍惚中回神,搖了搖頭。
池宴垂眼落到下頜,眸晦,本就白皙,也顯得上面泛紅的指痕愈發刺目。
沈棠寧正想藏一藏沾著的手,也好讓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不那麼兇殘。
須臾,手腕一,兩眼發懵被池宴扣住腰拽懷中,一副宣示主權的姿態。
池宴瞇起眼瞧向池景玉,口吻譏誚:“我自個兒的夫人自有我來護,就不用旁人心了!”
他掠了眼神茫然的沈棠寧,將冰涼的什塞到手里,緩緩收,意味不明地嗤道,“下回再有人敢對你拉拉扯扯,你只管把這玩意兒對著他口捅,若是捅出個好歹,為夫來負責!”
也是他的過錯,忘了教如何防小人。
垂眼一瞧,是一支袖箭。
試了下手,不由在心中暗忖,這東西可比簪子好用,至不容易變形。
池景玉臉變幻莫測,嘲弄著開口:“公然闖大牢將人帶走,怎麼,你這是要阻礙京兆府查案?”
匆匆趕來的劉大人看到牢房里的形,頓時驚得瞪大了眼,一個頭兩個大。
池宴不不慢笑了一聲,卻著戾氣:“劉大人,你來同他解釋。”
劉大人看向池景玉,尷尬地笑了兩聲:“皇后娘娘懿旨,宣池夫人進宮覲見。”
皇后娘娘親自開口要人,他哪有將人扣著不放的道理?
池景玉臉頓時變得極為難看。
他竟忘了皇后那邊!
池宴似笑非笑抬眼:“如何,現在我能把人帶走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