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去的路上，見池宴眉眼間帶有凝重，沈棠寧沉思再三還是沒忍住：

“怎麼了？陛下同你說了什麼？可是和長公主有關？”

池宴迎著關切的目，到了邊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。

陛下要他針對世家，那首當其沖的就是謝家，畢竟謝家為世家之首，再沒有比殺儆猴效果更立竿見影了。

正是因為知道沈棠寧為了保住謝家耗費了多心思，如今陛下要他來做這把刀，對準的卻是最親的人。

他該怎麼和開這個口？

張了張，醞釀了幾次三番，池宴還是將話咽了回去，飛快垂眼：“沒什麼，就是問了下我該如何置長公主。”

他突然不敢猜想可能會有的反應。

若他真的這樣做了，會怎麼想他？

為了權勢忘恩負義的小人？

可他不做，懸在頭頂的一把名為“皇權”的刀隨時會落下來。

況且池宴也清楚，瓦解世家的勢力是遲早的事，沒有一個帝王會容忍大權旁落，將來哪怕是太子登基，也會面臨這樣的抉擇。

棠寧未必不明白這個道理，可有些事明白歸明白，為當局者，怎麼能冷靜地看著謝家走向衰落？

更別說，執刀的人，還是的枕邊人。

沈棠寧不疑有他：“那可有什麼結論？陛下是什麼打算？”

“不好說，陛下并未表出明確的態度。”

神稍微松了些：“沒有消息反而是好消息，如今只能想辦法拖延時間，等姜稚京那邊的況……”

*

“殿下，如今長公主府守衛重重，四都是皇帝的眼線。”引芳冷著臉低聲道，“別的不提，就這飯菜，已經連著兩日奴婢驗出了毒！可見背后之人的用心險惡！”

環顧左右，在桌上寫了個“潛”字，“要不要奴婢派人聯系……”

燕明儀抬眼輕笑一聲：“我那位好皇兄若真想手，用得著這麼迂回麼？想殺本宮，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。”眼眸暗了下來，“他這是在我自陣腳。”

引芳眼里閃過一抹狠，咬了牙：“實在不行，咱們就宮！”

“傻丫頭。”燕明儀角無奈地彎起，“林軍有多人，咱們又有多人？”

手底下的潛麟衛，只有兩萬人左右，雖說個個是銳，可雙拳難敵四手。

駐守在皇城的林軍就有三萬人，距離燕京不遠還有神武大營，也有將近五萬人馬，想要宮談何容易？

“他們既然跟了我，我就要對他們負責。”

非到萬不得已，燕明儀不可能讓潛麟衛涉險，這是父皇留給最后的。

這也是被幽于普陀寺十幾年，明明有無數次機會逃出去，卻始終沒有行的原因。

若是逃了，這輩子都要躲躲藏藏，擔驚怕人追捕。

“明儀”這兩個字承載了太多父皇對的期，要名正言順，讓的好皇兄心服口服。

*

夜已深，書房的燈燭還燃著。

沈棠寧推門而，手里端了碗燕窩。

池宴正支著頭想事，聞聲驚訝地過來，下意識將面前的東西藏了藏。

走上前，瞥了眼凌的桌面，見幾張廢紙被他團團胡扔到一邊，不難看出主人的煩躁，角彎起溫和的淺笑：

“即便是公務再忙，也切不可傷了，我見你晚膳時似乎沒什麼胃口，便讓廚房燉了碗燕窩粥，好歹墊墊肚子。”

池宴抬手將碗接了過來，下意識勾起一抹笑：“還是你心。”

他剛喝了兩口，忽然有些難以下咽。

待他溫細致，他心中就愈發愧疚難安。

沈棠寧何其敏銳，見他神微恙，聯想到他今日的異常，便猜到他心里裝了事：“是朝堂上遇到了什麼麻煩？若是不涉及軍機要，我倒是可以替你分憂解難。”

同別人不一樣，池宴從來不避諱和討論一些朝堂上的事。

他并不認為子就該老老實實相夫教子，不宜手朝政。

相反，沈棠寧思維敏捷，有些問題總能發表一些獨到的見解，給他提供靈。

今日的他卻罕見的吞吞吐吐，他突然拉住的手，將拽到自己上坐下，仰著頭神認真盯著：

“阿寧，你信我嗎？”

沈棠寧微怔，有些好笑地看向他：“怎麼突然說起這個？”

他握住手的力道忍不住了些，漆黑潤的眼眸期盼地瞧著，語氣著一迫切：“我是你的夫君，無論如何，我都不會傷害你。”

角的弧度收斂了一些，話音遲疑：“你所擔憂的事，是和我有關？”

池宴將抿得更直了些，神也有些不自然的繃。

他的心思實在太好猜了，在面前幾乎是一覽無余，默默心想，這人當真不會撒謊。

沈棠寧抬起手，將他眉目間的折痕平，緩緩出聲：“我自然是信你的，我們相了這麼久，我也相信你不會傷害我。所以阿宴，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？”

他眼睫，尖不自覺滾了滾。

看出他的為難，不由笑了笑，“你不想說也沒關系，那等你什麼時候想說了，我洗耳恭聽。”

沈棠寧站起來，一如既往地溫叮囑：“時候不早，早些歇息。”

轉出了門，的形匿在夜里。

“阿寧……”

池宴閉了閉眼，當斷不斷，反其。

——

次日，池宴去上朝。

沈棠寧瞥見八兩從書房出來，抱著紙簍子準備拿去扔，出聲道：“等等。”

八兩一臉莫名，還是停了下來，笑瞇瞇問：“夫人有什麼吩咐？”

“這個給我就好。”看了眼他手中的東西，彎一笑。

“啊！好。”八兩不疑有他，老老實實將紙簍子遞過去。

抬手接過，沈棠寧垂眼掩去眼底一抹深思。

很窺探池宴的私，此番也并非是不信任他，只是實在不習慣陷被的境地。

手拆開一個廢紙團，沈棠寧神一凝，手里的東西瞬間落在地上。

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