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姨娘臉有些言又止：“可沈姨娘如今也不像從前那樣得寵……能做些什麼？”

世子院里的事，秋姨娘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，可有些事明眼人一瞧就能瞧出端倪，尤其是還有之前對比。

按理說沈熹微小產后，世子本應對其愈發憐惜才是，可事實卻并非如此，只能說人心易變。

想到沈熹微暗中做的那些事，沈棠寧彎起了眼睛，輕飄飄地道：“姨娘莫要小瞧了人，尤其是一個被仇恨蒙蔽雙眼的人。”

有些事，做過就一定會留下痕跡，侯府的爛攤子不想沾手，但那位二妹妹，一定很樂意給池景玉添堵。

之其生，惡之其死。

……

從茶樓出來，沈棠寧打算順路去買糕點，距離不遠，和雪青步行過去。

忽然，若有所覺回過了頭，盯著空的街口皺了皺眉。

雪青不明所以：“小姐，怎麼了？”

沈棠寧收斂了思緒：“沒什麼，興許是我的錯覺吧。”

似乎覺有人在跟著，但一回頭也沒瞧見什麼可疑的人。

接下來的一路，無事發生，沈棠寧不由放下了心。

*

今年中秋，由于才發生了洪災，賑災耗費了不銀子，幾乎掏空了大半個國庫，崇德帝提倡后宮節儉開支，便沒有大辦中秋宮宴。

不用進宮應酬倒是好事，池家準備自家人湊在一起熱鬧一下。

今日池宴休沐在家。

府中早早掛上了紅燈籠，沈棠寧正在和池母學做月餅，說起來自聰慧，什麼都上手很快，唯獨這種手工活卻不大擅長。

之前包餃子如此，眼下做月餅也同樣。

池母教的很仔細，學的也很認真，到了包餡與塑形這一步，總有些手忙腳，做出來的品也一言難盡。

后驀地傳來一聲嗤笑，獨屬于池宴的幸災樂禍：“你這不就是個面團疙瘩麼？”

沈棠寧耳霎時紅了，面團抬眼瞪他，抿了抿語氣不悅：“你以為很簡單嗎？”

手下稍一用力，薄薄的面皮便破了，出里面的餡料，一時間更為窘迫。

池宴挑了挑眉，似笑非笑看了一眼：“我倒要看看能有多難？”

他接過面團手指靈活地了起來，原來在手里不聽話的面團，到了他那兒就老老實實，像模像樣。

池宴將面團放木制模了，月餅就已經型。

微微睜大眼，不得不說，有些事講究天賦。

學著池宴的模樣，認真地垂頭，池宴盯著專注的模樣，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，手指抹了把面，往臉上劃拉一下，頓時留下一抹白痕。

沈棠寧抬起頭看過來，眼神疑：“怎麼了？”

池宴一本正經地道：“臉上有臟東西，給你一。還沒干凈，把臉湊過來一點。”

沒有懷疑，子微微前傾，一副全然信任他的樣子。

池宴呼吸屏了屏，瞬間有些心虛，不過人在做壞事的時候總有使不完的牛勁，他在臉上抹了又抹，那張白凈的臉蛋瞬間臟兮兮。

他滿意地點點頭，欣賞著自己的杰作：“現在干凈了。”

沈棠寧重新直起子：“辛苦了，去洗把手吧。”

“我還有點事沒忙完。”池宴輕咳一聲，找了個借口溜之大吉。

雪青過來的時候，瞧見沈棠寧的模樣，忍不住笑出了聲：“小姐怎麼將自己搞這副模樣？”

沈棠寧不由心生狐疑，來到水缸前對著水面照了照，池宴古怪的神在眼前一晃而過，閉了閉眼，咬牙切齒：

“池、宴！”

*

過了中秋，沈棠寧回了趟沈家，為了父母和離的事。

沈辭也在場，見了就眉飛舞地使眼。

沈棠寧抬頭去，屋里氣氛寂靜，沈昌和沈夫人各坐一邊，中間像隔著一條楚河漢界。

一家人算是湊了個齊。

“兒見過父親，母親。”

行了禮，沈棠寧剛坐下，就聽到沈昌含著沉怒的聲音：“正好兒都在，我們索將事攤開了說，你仍是執意要和離？”

偏頭看過去，沈夫人臉冷靜：“沒錯，日子過這樣，繼續下去你我都不痛快，何苦讓人看了笑話？”

“笑話？眼下我才是了笑話！”沈昌眼里一閃，冷笑了聲，“和離不行，休妻可以！”

眾人臉一變，沈夫人眼里已然含了驚怒，同意和離的是他，如今反悔的又是他，這是故意耍玩？

沈昌的確是存了拿的心思，其實和離對他來說好大于壞，謝家已經沒了用，留著謝氏說不定還會讓陛下不喜，他為什麼不另娶一位？

可眼下時機不對，謝太師是告老還鄉，陛下還賜了他丹書鐵券，他剛退下來自己便迫不及待和離，未免太急切了些，還極有可能背上個忘恩負義的罵名。

以沈昌的明，任何可能有損他名譽的行為，他都要思慮再三。

因此說著休妻，其實也是嚇唬謝氏。

可對方竟然全然不顧，倏然站起眼神凌厲：“好啊！休妻也不是不可以！那我倒要問問你，我犯了七出哪一條？你沈昌若是不怕被人脊梁骨，那就盡管休！”

話音微頓，眼眸瞇起冷笑，“若是把我急了，將你這些年做過的好事都抖落出去，大不了大家都別好過！沈昌你搞清楚，如今不是我求你和離，是你求我！”

沈昌的臉頓時極為難看，連呼吸都重了些，心中驚疑不定。

都知道些什麼？不可能，他做事一向都瞞著……可他也不能保證，夫妻這麼多年，謝氏當真什麼都不知。

氣氛瞬間劍拔弩張，沈棠寧目閃了閃，溫聲勸：“父親母親，都是一家人，有什麼不能坐下來好好談？”

有了臺階下，沈昌語氣譏諷：“一家人？你母親不知被誰給蠱，心思怕是早就不在咱們沈家了！”

他也著實想不通，除了方姨娘的事，他待謝氏也算是相敬如賓，對方何至于鬧到這步田地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