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迢迢，將他的影渲染墨一般的烏黑，那緋錦袍卻鮮明灼目，著令人不可忽視的人氣勢。

池宴忽低下頭，用卷起的馬鞭挑起他的下，低的嗓音慢條斯理，卻又冷漠至極：

“我是栽贓，你又能奈我何？”

微頓，他眼里閃過分明的譏誚，“我以為曹大人既然選擇招惹我，就已經做好了付出代價的準備？”

他從前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，一向是與人為善，公私分明，可結果呢？

那些人一而再再而三招惹到他頭上，即便是泥人還有幾分泥！若是不反擊，他們還真當他是柿子！

曹大人瞳孔倏然放大，踉蹌地后退兩步，死死瞪著他，心里掀起驚濤駭浪！

他沒想到池宴會瘋到這種地步！

這麼不住嚇，池宴頓覺有些索然無味，不再看他，任憑曹府上下哭聲震天，懶洋洋掉轉馬頭：“押詔獄，聽候陛下發落！”

被兩個人扣住肩膀，曹大人如夢初醒，劇烈掙扎起來：“池宴，你憑什麼這麼對我！我不服，我要見陛下，我要參你！”

旁的儀鸞衛嫌他吵得厲害，朝著他膝蓋窩狠狠踹一腳：“老實點吧你！還想見陛下？做什麼夢呢！”

說罷，順手拿了什麼東西將人的給堵住。

……

曹府的靜不小，次日一早，昨晚發生的事已經傳遍了整個燕京。

第一縷過窗欞落了進來，睫抖了抖，沈棠寧緩緩睜開眼，側的床榻空無一人，手了，沒有任何溫度。

雪青聽見靜推門進來，語氣關切：“小姐醒了？”

周酸疼得厲害，尤其是手臂，沈棠寧慢吞吞了腕：“他什麼時候走的？”

雪青反應過來，語氣遲疑：“昨晚您睡著后，姑爺便出去了，一夜都不曾回來。”

面一怔，輕輕皺眉，抬頭見雪青一臉言又止，不由出聲：“可是發生了什麼事？”

雪青不敢瞞，上前幾步扶著起：“奴婢聽說，姑爺昨晚連夜帶著人去鴻臚寺卿府將其抄了家。”

沈棠寧眼里閃過一抹訝然：“鴻臚寺卿？”

正是正四品，倒是和說的對上了，就是對方讓人綁的？

但抄家，這陣仗會不會搞得太大了？

眉心無意識蹙了蹙：“你可知緣由？”

雪青回憶了一下：“聽說是綁架了世子，還涉嫌通敵叛國！”

沈棠寧面緩緩一凝，通敵叛國？對方哪來的這個膽子，還這麼巧在這時候捅了出來？

覺得有些蹊蹺，外頭來了人，正是來探的池母，收斂了思緒打起神應對。

池母坐在床邊端詳，滿眼心疼：“昨個兒我就想來看你，阿宴說你太累需要休息，這才忍到了今日。”

沈棠寧微抿角：“是我的不是，讓娘擔心了。”

“哪里能怪你？都怪這群膽大包天的賊人，天化日之下就敢綁人，簡直目無王法，還好現在已經被一網打盡！”池母現在想起仍是心有余悸，陪著說了好一會兒話。

沈棠寧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。

——

“這個池宴果然囂張！曹大人不過是綁了他夫人，他就帶著人去抄了家，分明是公報私仇！”

事一傳開，有些人坐不住了。

幾個世家大臣聚在一起，義憤填膺聲討著，以此掩蓋心里的忌憚：

“朝堂又不是他的一言堂，陛下豈能偏聽偏信？”

“沒錯！待會兒我等定要在陛下面前替曹大人求求！”

這些人大多同氣連枝，曹大人遭了殃也是暗暗給他們警醒，池宴這人睚眥必報，此事真要讓他做了，往后誰還敢和他作對？

絕不能助長他的囂張氣焰！

“快看，他來了！”

池宴面不改地走過，幾人換了個眼神。

一夜未睡，他眼下有淡淡青，神卻未見有多疲憊，凡是路過之地，眾人皆向他投來晦的打量，他一律當沒瞧見。

若到直勾勾盯著他瞧的，甚至還會回過去，皮笑不笑的，直讓對方尷尬地別開臉。

早朝開始，崇德帝一副瞧不出喜怒的模樣：“聽說昨日發生了件員被綁的惡劣事件，池宴，你負責的這件事，你來說說。”

下頭無人敢吱聲，池宴恭敬上前幾步，言辭清晰將事起因經過說了一遍：

“臣于昨日未時末左右接到報案……在一家農舍發現了昏迷的池尚書。”

“現已查證，此事乃鴻臚寺卿曹正仁所為，并且臣還在曹大人府里搜到了一面鬼面和一些書信，這是從曹大人府中搜到的證，請陛下過目。”

池宴將證呈了上去，崇德帝接過看了幾眼，眼眸愈發深晦。

下方有員遲疑著出聲：“陛下，微臣認為此事尚且存疑，曹大人與池尚書往日無冤近日無仇，為何要冒這麼大的風險綁他？”

池景玉臉平靜，眸閃爍不定。

他回去之后也想過這個問題，最終得出了結論：

對方可能是沖著沈棠寧來的，而他是巧被卷了進去。

但他沒有貿然出聲，池景玉也不是什麼好子，曹大人這般不把他放在眼里，他沒道理還要替對方求！

“張大人有所不知，曹大人與龔尚書有幾分，大抵是為好友不平，從而恨上了頂替他位置的池尚書吧。”

池宴氣定神閑地說著，池景玉瞥了他一眼，他有意淡化沈棠寧在這件事里的存在，是為了不損害的名聲。

可有人偏偏不讓人如意，張大人瞇了瞇眼：“可是本聽說這次被綁的還有……”

池宴眼神冷了下來，池景玉上前一步打斷了對方：

“臣屬實沒想到曹大人居然是這種人！還請陛下為臣做主！”

被打斷了話，張大人臉有些不悅，這兩人一唱一和分明是故意混淆視聽！

池宴緩緩笑了聲：“陛下，張大人與曹大人往日關系一向不錯，為對方說話也是有可原。”

張大人正有些茫然，卻見上頭的皇帝驟然冷下了臉，語氣沉：

“張峰，你既這麼為曹正仁打抱不平，不如去詔獄里陪他如何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