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寫得很慢，瞧出他在拖延時間，姜稚京好整以暇勾了勾：

“父皇是不是在等有人來救駕？”

皇帝的手不由一抖，不待他狡辯，輕快地笑了聲，口吻惡劣，“可惜了，恐怕是沒人會來，畢竟但凡對父皇忠心耿耿的，有一個算一個都被我殺的。”

皇帝驚了一下，難以置信看向，目著驚駭。

眼神玩味，慢條斯理將劍上的在他龍袍上拭干凈：

“之前討伐我時，數皇叔蹦跶的最歡，于是我進京第一件事，就是砍了他的頭顱掛在城門上示眾。”

“您猜猜，現在還有誰敢冒著風險前來救您？”

皇帝雙眼渙散，徹底死了心，連將自己的龍袍當抹布都不敢有意見。

詔書寫好，姜稚京檢查了一遍，扔給旁邊戰戰兢兢的大臣：“勞丞相掌掌眼，這詔書可有什麼不妥？”

丞相冷汗都要下來，屏息認真瞧了好幾遍，語氣謹慎：“回殿下，并無不妥。”

姜稚京的人闖進丞相府時，他差點兒以為自己要年六十，誰知道只是抓他來當傳位見證者。

還好，還好，能活著誰想死呢？

至于皇位上坐著的是誰，也不是什麼要事，反正江山還是姓姜，只是換了個人坐，太子殿下是他看著長大的，算得上知知底。

那些說什麼子不可稱帝的，都被這姑送去見閻王了！他才抱上曾孫，覺得目前的生活還滿，暫時沒有想死的打算。

“行。”姜稚京滿意地應了聲，“來人，將太上皇送回寢宮。”

皇帝渾渾噩噩被人給抬走，忽然想起什麼，瞇了瞇眼：“去給大慶皇帝回個話，他對父皇的鼎力相助孤都記下了，若是不想兩國開戰，便讓貴國長公主親自前來談判。”

……

聽完池宴的話，沈棠寧微微睜大了眼：“那陛下是怎麼打算的？”

“陛下能有什麼辦法？”池宴角挑起似笑非笑，“姜稚京伙同北狄大軍境，做出一副要攻打大慶的架勢，朝中大臣急的火燒眉，恨不得將陛下送過去和親。”

沈棠寧被他夸張的說辭給逗笑，崇德帝一把年紀，姜稚京能看得上才怪，真要提出和親，這是談和還是挑釁？

“沒法子的事，國庫空虛，陛下當初執意出兵支援齊國本就引得眾人不滿，眼下可再經不起折騰了。”

若不是崇德帝一意孤行，姜稚京也不會秋后算賬來討伐大慶，說到底都是他自個兒作的，雖說齊國才經歷了，自己也是疲乏之際，可誰能保證只是嚇唬嚇唬呢？

那可是個弒兄篡位的狠角，還有什麼事干不出來？

池宴聳了聳肩：“所以眼下，陛下不僅要解了長公主的足，還得客客氣氣請前去談判。”

“長公主被放出來了？這倒是件好事。”沈棠寧眼眸里閃過驚喜，彎笑了起來。

轉眼間，燕明儀已經被幽快要大半年，總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。

吃了這麼大個虧，勢必要討回來。

——

燕明儀去談判前，沈棠寧和見了一面。

仍是打扮得明艷人，臉上看不出什麼經歷大風大浪后的憔悴，唯有一雙眼睛神采奕奕，寫有野心。

紅輕輕上揚，燕明儀打量著：“你過得倒是滋潤。”

沈棠寧不怯場地回敬一句：“殿下也依舊容四。”

這話燕明儀聽，毫不客氣地收下，頓了頓：“殿下對這次談判可有把握？”

們至今還不知道姜稚京做的什麼打算。

于，們和對方的確不怎麼深，燕明儀還親手把送進了牢里，可以說是結過梁子。

于理，兩國的立場對立，姜稚京若真打算攻打大慶，即便是燕明儀親自去談判的勝算也不大。

說破了天，這事兒都是崇德帝做的不厚道，擅自手其他國家政，姜稚京反擊也是師出有名。

國家利益當前，要是真打算仗著那點說服對方改變主意，那可就太天真了。

“本宮倒是覺得，不會出兵。”燕明儀眼尾上翹，語氣有幾分篤定，“當太子時，民如子，在民間頗有賢名。即便是裝的，能裝這麼久也是一種本事，如今齊國憂未平，再起外患只會勞民傷財，對弊大于利。”

沈棠寧若有所思點點頭：“所以，來這麼一出……只是為了震懾？”

燕明儀眼神意味深長，福至心靈地補充，“再順便向咱們討點好？”

“孺子可教。”

*

說到底，崇德帝還是不放心長公主，于是親自派人護送前去談判，名為護送，實則監視。

這個任務就落到了池宴頭上。

這一去一回說得十天半個月，池宴一走，旁乍然清靜下來，沈棠寧難得有些不習慣。

已是深秋，天氣漸冷，夜晚醒來，枕側空落落的，這時格外想念池宴。

不過生活依然井井有條在運行，沈棠寧左等右等，終于等到秋姨娘手的好消息。

……

通往邊境的路黃沙漫天，連池宴手底下的糙漢子偶爾也會抱怨，但長公主卻沒有過一句怨言。

池宴突然想起，的長經歷是不同的。

就在這時，長公主邊的引芳姑姑請他去營帳：“指揮使趕路辛苦，殿下邀您前去喝茶。”

池宴不好推辭，只得應下。

雖說沈棠寧和長公主關系不錯，但他卻和對方接很，哪怕是一路同行，也甚說得上話。

所以長公主突然請他喝茶，他還有些意外。

燕明儀沒跟他客氣：“坐吧，嘗嘗本宮親手泡的茶如何？”

池宴沒設防，喝下一口然后猝不及防噴了出來，他皺著一張臉，神復雜，對上燕明儀的眼神，只好如實代：“殿下，這茶有些苦。”

燕明儀輕笑出聲：“你夫人也是這樣說的。”

不過沈棠寧比他更委婉。

提到自家夫人，池宴松了眉，心還不錯，就聽對方平靜地道：“苦也正常，這里面加了黃連。”

池宴：“……”

燕明儀托著下頜，興許知道一般人很難理解，為自己的行為解釋道：“本宮的父皇，曾給本宮講過一個故事，臥薪嘗膽。”

池宴：“……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