養心殿，蕭澤端坐在了正位上看著面前的陳太后與長公主蕭乾月之間的爭鋒。

若是放在往常，他定然斥責制止蕭乾月的鬧劇，可這些日子以來陳太后所做的種種讓他稍稍寒了心。

況且方才蕭乾月跪求他賜婚的提議，他此番想想倒也是可行。

他忍氣吞聲這麼多年，終于將蕭家人徹底連拔起。

他不愿意看到倒下一個蕭家，再崛起一個沈家。

寧妃的肚子里可是懷著皇長子的，外戚的勢力太大絕對不是一件好事。

當真是瞌睡送來了枕頭，蕭乾月居然跪在他的面前求賜婚，選沈凌風做駙馬爺。

妙！實在是妙啊！

可就在他剛下了圣旨，已經宣召禮部侍郎覲見的時候，陳太后得了消息急匆匆趕了過來。

蕭澤眼眸緩緩瞇了起來，他可沒準備先將賜婚的事與陳太后商議，不想這麼快陳太后那邊就有消息了，可見自己邊還是有陳太后安進來的探子。

他的邊什麼時候才能干干凈凈的呢？到底是誰將養心殿的事這麼快就傳給了陳太后。

蕭澤抬眸冷冷掃了一眼四周，一邊站著的雙喜下意識了脖子。

他也是沒辦法的事，上次被陳太后收買，在盤龍寺里搞出來那麼一出子事，就已經徹底背叛了寧妃。

如今寧妃勢大，若是有朝一日對付他，他必須得仰仗太后才能保命。

今早長公主蕭乾月急匆匆趕到養心殿，求皇上將賜婚給沈凌風，他那一瞬便覺得長公主真的是病得不輕。

陳太后與寧妃素來不和，自己的兒偏要嫁給死對頭，還是在戰場上立下赫赫戰功的靖北侯，這樣的人讓人家做的駙馬爺，公主殿下以后指不定會被怎麼磋磨死。

他一個宮里頭的侍都看得清清楚楚，不想長公主這番怕是中了沈凌風的毒，要麼就是被下了降頭。

這麼重要的消息，他若是不想法子不稟告給太后，以后太后怪罪起來他可是吃不了兜著走。

可皇上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瞧著他，心頭屬實有些發慌。

雙喜忙低下了頭，與他一樣不知所措的是跪在了養心殿正中的禮部侍郎，不曉得該如何置。

陳太后冷冷看著面前的蕭乾月，臉沉得能擰出水來。

“哀家說過了，你與沈凌風不是良配！賜婚不作數！”

蕭乾月登時臉發白，再也不住心頭的憤怒。

母之徹底被鋪天蓋地的委屈和不解沖垮，沖著陳太后吼了出來：“母后，如今皇兄已經下旨，兒臣也心中歡喜得很，母后平白站出來說廢了皇兄的圣旨便是廢了皇兄的圣旨，母后將兒臣和皇兄當做是什麼？還以為是在之前母后可以任意超控兒臣和皇兄嗎？”

“放肆！”陳太后登時被自己兒驚世駭俗的話語驚得臉煞白，抬起手便是一掌狠狠在了兒的臉上。

“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？”陳太后死死盯著兒。

“你這個大逆不道的孽？”

蕭乾月是鐵了心的要嫁給沈凌風，此番哪里想得那麼多，說出去的話本就不過腦子。

此番被母后一掌扇了過來，登時清醒了幾分。

剛才說的話，若是放在其他人上便是誅九族都夠本了。

蕭澤臉鐵青了幾分，陳太后仰仗著是他的養母，如今越發沒了規矩。

眼看著母兩個鬧得不可開，他緩緩站起看向了眼前的母后和皇妹。

“夠了！也不看看這里是什麼地方，難不要朕真的將你丟出去嗎？”

蕭乾月慌間跪在了蕭澤的面前，卻是一句話也不敢說。

蕭澤看向了一邊氣得渾發抖的陳太后，嘆了口氣道：“母后，兒大不由娘，兒大了也不由著娘。”

“固然母后為皇妹選的駙馬都很合母后的心意，可不是皇妹喜歡的，以后便是在一起哪里能過得下去？”

“況且兒臣的旨意也傳了下去，君無戲言，母后難道要兒臣將說出去的話再收回來不？”

蕭澤簡簡單單的幾句話，卻似有千斤重。

話里話外帶著不容反駁的君威！

陳太后的手死死了拳，沒想到在這后宮朝堂里斗了這麼多年，臨棺材的人了，居然會毀在一個愚蠢兒的手里。

心痛得無以復加，竟是有一點點的寒心，可事已至此不是能管得了的。

蕭澤用的兒平衡朝堂的權利，將如珠似寶的兒作為棋子。

但凡的月兒不愿意，便是拼了這一條老命也要將兒保下來。

偏偏兒是個拎不清的，竟然死心塌地地做蕭澤的棋子。

當真不信自己的兒殺了沈凌風的妻子兒子，還能被沈凌風善待的。

一時間養心殿里一片死寂，蕭澤冷冷看向自己的母后。

這麼多年來，他唯命是從，現在他想有自己的謀劃。

蕭家垮臺了，下一個是誰？

陳家還是王家，還是其他的……

這天下只有他才是萬里江山的主人，誰都不是！

陳太后哪里不到來自蕭澤的威，眉頭狠狠皺了起來。

若是放在之前，尚且在蕭澤面前有些說話的余地。

可現在蕭家被蕭澤徹底清除，兵權盡數收歸蕭澤所有，蕭澤也要用賜婚的手段將沈家這一頭新的怪困住。

此番早已經大勢所趨，并不是陳太后自己想怎樣就怎樣的。

生在這皇家，每一個人都是不由己。

陳太后最后掙扎道：“皇帝既然已經下了旨意，長公主又對沈家郎君心儀已久，哀家本不該從中手。”

蕭乾月聽著母后的意思是松了口，不懸著的心落了下來，趴在地上有些后悔自己方才擅作主張，應該同母后知會一聲才對。

可擔心若是提前告知母后自己求到了皇兄這里，說不定會將綁起來扔出京城也不是不可能，所以才來了個先斬后奏。

陳太后定定看著蕭澤道：“皇帝，如今西戎的危險還沒有解除，北狄若是拓拔韜做了皇帝便是我大齊最大的勁敵。”

“此間還需要沈凌風替皇上守著千里邊疆，這個時候卸掉他的兵權，恐怕又是一場兵變！”

蕭澤眉頭微微一皺。

陳太后淡淡笑道：“強扭的瓜不甜，既然賜婚也得問問人家沈將軍愿不愿意，若是人家不愿意，強行賜婚，怨怒油然而生，京城可再也經不起另一場殺戮了。”

蕭澤臉沉了下來。

陳太后笑道：“哀家以為還是宣靖北侯進宮，當面問清楚得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