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素一連比了幾件都不滿意，索丟下：“多鍛煉鍛煉也好，別整天坐辦公室，下午有空嗎，陪媽媽去逛街。”

葉青瀾無異議，順便上了另一位熱逛街的選手。

蔣思賢最跟陳素一起逛街，陳素出手大方，格又和，不像媽媽一樣不念叨。

“陳姨，您眼真好。”

“陳姨，您穿這件真漂亮，哪像四十八啊，分明才十八。”

一句接一句漂亮話把陳素哄得心花怒放，刷卡給自己兒和干兒各買了幾套服。

逛累了，在甜品店茶歇。

葉青瀾去了一趟商場洗手間，出來時，遠遠聽到一聲“舅媽！”

循聲轉，小舫穿著一藍裝蹬蹬蹬朝跑過來。

“舅媽！”小舫歡快地抱住。

葉青瀾驚喜地蹲下，小姑娘的臉：“你怎麼自己一個人在這兒？媽媽呢？”

“不是一個人。”小舫說，“李老師帶我來玩的。”

說著，一個三十歲上下的人跟走來，全上下散發著干凈得的氣質，向葉青瀾自我介紹，是林舫的住家家庭教育師，今天是帶來商場新開的兒游樂場玩。

小舫已經玩得頭發凌，葉青瀾的頭發：“舅媽帶你去吃東西好不好？”

“好呀！”

葉青瀾牽著的手，小舫一路上嘰嘰喳喳的，這個年紀的小朋友話很多，一直在說自己夏令營遇到的趣事。

古靈怪的小姑娘，一見到陳素，輕易捕捉了陳素的好。

陳素給點了一份兒下午茶，見乖乖捧著曲奇吃，不住慨：“你們倆小時候也是這麼可，思賢調皮，瀾瀾乖一點，也不知道我和你爸媽什麼時候能抱上孫子孫……”

蔣思賢嗆著：“陳姨，我可還沒結婚呢，您還是催催您親閨吧。”

一時間目都集中過來。

葉青瀾鎮定自若，看向小舫：“吃飽了嗎，舅媽送你回家。”

小舫烏黑的瞳孔滴溜溜，角還殘留著餅干渣，點頭：“吃飽了。”

陳素氣笑了，然到底不扯著兒一個勁地嘮叨催生：“行行行，媽媽不說了。我看天也不早了，你送回去吧。”

葉青瀾牽著小舫離開，然而剛走出商場，小舫扯了扯的袖：“舅媽，可以帶我去找舅舅嗎？”

葉青瀾半蹲：“你想舅舅了嗎？”

小舫從書包里掏出一個四寸大小的相框，道：“這是我夏令營的時候，在海邊，嗯…撿的貝殼，老師教我做了貝殼畫，我想送給舅舅當生日禮。本來，是想讓李老師帶我去找舅舅的。”

掌大的相框，上面黏著大大小小的彩貝殼，像一副星空。

葉青瀾驀地想起自己不知道周別鶴生日是什麼時候。

“舅舅生日是什麼時候呀？”

小舫眨眨眼：“明天呀。”

葉青瀾怔然。

“舅媽。”小舫拉拉的手，“舅舅在家嗎？”

葉青瀾只能告訴：“舅舅不在家呢，在別的城市，等他回來再給他好不好？”

小舫失地“哦”了一聲：“那舅舅要一個人過生日了。”

葉青瀾的臉，思維微微飄遠，心里浮現起一個搖擺不定的念頭，小舫一連喊了幾聲，才回過神來。

“舅媽，你怎麼了？”

葉青瀾聽見自己問：“小舫，你坐過飛機嗎？”

“坐過呀

，以前媽媽不在家的時候，我經常自己坐飛機去找的。”

“那，我帶你坐飛機去北城找舅舅好不好？”

葉青瀾約覺得自己有些頭腦發熱。

話一出口，心里的天平一方自砝碼重到斷裂，再無搖擺的可能。

小舫張“O”型，激得差點跳起來：“真的嗎？那我可以穿我的魔法袍去環球影城嗎，媽媽說過要帶我去的。”

“當然可以。”

這個決定下得倉促而沖，但葉青瀾一向做了決定就不會再猶豫，上車后，向小舫要了林疏的電話號碼，征求的意見。

意料之外的是，林疏幾乎是立刻就同意了。

“可以的，經常坐飛機，不會哭鬧。”林疏說著，微頓，輕一嘆息，“我原本答應，暑假帶去北城玩，但是姥爺前兩天在住院，我實在不開。”

葉青瀾低頭，小舫的腦袋：“我會照顧好的，你放心。”

林疏道：“那小舫就拜托你照顧一天，我明天下午要去北城參加一個峰會，結束了過去接，別讓吃太多甜食和冰激凌。”

“好。”

-

晚上九點鐘，飛機落地首都機場。

在等車的時候，葉青瀾打開通訊錄，指尖剛點上“周”字，又了回來。

一轉念，從包夾層找到程奉的名片，撥了電話過去。

葉青瀾是第一次給程奉打電話，但程奉早早存了的號碼，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人時，正準備進宴會廳的程奉著實詫異了一把。

“太太。”程奉一轉，兩步挪到更安靜的地帶，恭謹道，“您好，我是程奉。”

“程書。”葉青瀾問道，“打擾你了，方便告訴我周別鶴住的哪家酒店嗎？”

“不打擾，老板下塌的酒店是萬。”程奉答道，“您是有什麼東西要寄送給老板嗎？”

葉青瀾微微沉默了兩秒，說：“他明天生日，我想給他一個生日驚喜，他的房間能進去嗎，在不讓他知道的況下。”

這……

程奉眉心微，從只言片語中捕捉到葉青瀾的意思，試探著問：“太太，您是來北城了嗎？”

書和老板一樣敏銳，葉青瀾只能承認：“是，但請不要告訴他。”

“您在哪個機場，我馬上派車去接您。”

掛了電話，程奉立刻聯系車過去，又向酒店那邊叮囑了一聲，這才進宴會廳。

金融論壇后的流酒會，燈火輝煌的大廳中觥籌錯，程奉撥開一圈香鬢影，找到被簇擁的男人。

“老板。”

周別鶴稍稍偏頭：“什麼事？”

程奉斟酌言辭：“太太來電，說……”

“說了什麼？”

“太太說，給您寄了份禮。”

周別鶴擱下酒杯，從席間離：“不要存前臺，你去一趟，拿到我房間。”

“好的。”說完，程奉遲疑，補了一句：“太太還說，讓我叮囑您今晚早點休息，不要太累。”

是嗎，好像從來沒親自這樣跟他說過。

周別鶴微偏，看了程奉一眼：“這是原話？”

……

程奉垂眼，點點頭。

周別鶴收回目，晃了晃香檳：“嗯。”

葉青瀾抵達酒店的時候，已經過了十點。

萬的工作人員接待了們，十分恭敬地引路至二十五層，一整層只有一個套房，平時一般不對外開放。

小舫上飛機時還神采奕奕，嘰里呱啦地說了兩小時的話，現在力耗盡，一進門便躺在沙發上睡了過去。

小孩子的開心與疲憊都如此簡單，毫無負擔地說睡就睡。葉青瀾給蓋上羊絨毯，錄了段視頻發給林疏，讓安心。

周別鶴還沒回來。

葉青瀾放下手機，在偌大的套房轉了一圈。

萬的總統套房一向以奢華大氣而聞名，占地幾百平，書房、酒窖、會議廳應有盡有，大到能在里面玩捉迷藏。

踩著高跟鞋，走累了，在玄關的孔雀藍凳上坐下。

小舫在睡覺，把燈調得靜謐而昏暗，北城繁華而巍峨的夜景映在落地窗上，另有一種空寂的孤獨。

從下決定到上飛機，再到來到這里，一路上都有小舫在旁嬉鬧，此刻放空下來，葉青瀾心里莫名空落。

著地面上的云紋地毯，忽然生出幾分不確定的猶豫。

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太過沖，不確定這樣做到底好不好，不確定……

周別鶴是不是想見到。

如果，并不在他的計劃之，如果，他并不對牽腸掛肚。

紛的念頭如水般涌來，葉青瀾從未做過這樣的事，也沒會過這樣的緒，閉著眼靠著墻面，深深呼吸了幾口氣。

墻上的琺瑯鐘表緩緩走著，每分每秒都在磨人的神經。

某一時刻，走廊盡頭的電梯打開。

“叮”一聲在靜謐深夜格外清晰。

男人的皮鞋踩上厚的羊地毯。

周別鶴臂間搭著黑西服，抬指，房卡上去，亮起一圈暗金。

他半闔著眼推開門——

先闖進的是完全異于酒店檀木熏香的一縷清冷茶香。

空的房間里寂靜無聲，玄關墻壁華麗的浮雕線落在人綢緞般的長發上，煙折著粼粼暗，漆黑的長睫低垂，白艷，靜坐之下得如同一副名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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