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楚明提起陸家，楚明鳶猜到了什麼。

不聲，與對方打起了太極：

“，你也知道外祖母的子，眼里不下沙子。”

“現在還在氣頭上，你去認錯也沒用，外祖母只會讓你與謝大公子退親。”

“還是再等等吧。”

“過些日子，我去試探一下外祖母的口風。”

楚明聞言，暗暗咬了一口銀牙，無法反駁。

陸老夫人就是個山野農婦，潑辣得很。

聽說陸老將軍十八歲去參軍，數年未歸，彼時，村里有閑漢欺陸家沒年男子，行不軌，反被陸老夫人拿洗棒打得頭破流，差點沒把人給活活打死。

自此，人人都稱是陸家的母老虎，無人敢欺。

半晌，楚明才出五個字：“姐姐說的是。”

“，姜姨娘可是去找你了？”楚明鳶冷不丁地問。

姐姐是怎麼知道的？楚明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收了一下。

脊背出了一冷汗，暗道：自己還是大意了！

楚明忙搖了搖頭：“我好些天沒見姜姨娘了。”

“方才我拿著抄好的《訓》、《誡》去見祖母，恰在半路遇上了姜姨娘的丫鬟胭脂。”

“胭脂跟我說，姐姐有意把二弟過繼到娘親的名下……”

“姐姐，這件事是不是真的？”

楚明深深地凝視著楚明鳶的眼睛，心頭有些。

與楚明鳶都是陸氏的兒，照理說，楚明鳶要為亡母過繼子嗣，應該先與商量的。

可楚明鳶直接略過了，自己拿了主意。

自從心月湖落水的事后，楚明鳶表面不說，但心底實則對生出了心結，在姐妹之間劃下了一道深深的壑。

果然。

楚明鳶心中癡著謝云展，只是為了尊嚴面，才不愿承認。

自己從楚明鳶手里搶走了謝云展，是自己贏了。

楚明本該高興終于改變了自己的命運。

可現在，心底又有種野馬韁的不安，仿佛有什麼離了掌控。

“是啊。”楚明鳶直言不諱地點頭。

“娘親前幾晚托夢給我，說你我就要出嫁，膝下沒有香火承繼，孤零零的……”

“……”楚明如鯁在，怒火暗涌。

楚明鳶并不尊重自己這個妹妹，既沒打算詢問自己的意見，也沒打算向自己道歉。

那自己對楚明鳶也不用再手下留了。

“什麼？”穗娘震驚地口道，急急去看楚明鳶，跺跺腳，“大小姐，您就算要給夫人過繼孩子，也不一定要過繼二爺吧……”

“奴婢看黃姨娘生的七爺也不錯。楚氏族里也不乏好孩子……”

但這些孩子再好，與又有什麼干系？

楚明鳶心想：唯有阿翊才是娘親的骨，與一胎雙生的弟弟。

“穗娘，別再說了。”楚明打斷了穗娘的話，“二弟與姐姐投緣，娘親在天之靈應該也會喜歡二弟的。”

既然父親與姐姐下定心把楚翊過繼到陸氏名下，那麼，再反對，也沒用。

父親楚敬之才是這侯府的一家之主，連祖母都拿父親沒辦法。

思來想去，只能讓陸家人出面反對……

陸家人作為娘舅，是有資格對過繼的人選發表意見的，尤其這其中還牽扯到了陸氏嫁妝的分配。

陸家人一向疼自己，這件事本來不難辦的，偏偏因為謝云展要與自己定親的事，陸老夫人還在氣頭上。

楚明藏在袖中的手攥在一起，念頭飛轉。

告訴自己，必須做出抉擇了。

有舍才有得。

楚明艱難地咽下了梗在頭的那口氣，做出一派坦然的樣子，又道：

“姐姐，雖然我覺得子并不輸給男兒，可娘親既然托夢給你，想要有香火延續，我們做兒的，也得尊重娘親的意思。”

心中輕蔑：這古人真是重男輕。

便是一向自視甚高的楚明鳶，骨子里也迂腐至此，自己把自己給看輕了。

寧可把生母的財產分給一個不相干的男子，只因為所謂的“香火”……

話不投機半句多，不必再說了。

接著，楚明話鋒一轉：“姐姐，我還有件事與你商量。”

“方才我去榮福堂見祖母時，祖母說，已經為我與云展哥哥換了庚帖……”

盯著楚明鳶，想看看會不會出心痛的表。

可惜，從楚明鳶似笑非笑的小臉上看不出什麼端倪。

楚明繼續說：“謝家那邊請大師算過了，想把婚期定在五月初六……”

“姐姐，你是長姐，我這做妹妹的，哪有越過你先出嫁的道理。”

古人重視長尊卑，若是這個妹妹先于姐姐出嫁的話，別人指不定會怎麼揣測。

過去的這幾天，聽了侯府中的不流言蜚語，有些話語難以耳，甚至有人懷疑是不是懷了謝云展的孩子，才要這樣明目張膽地搶未來姐夫。

連侯府尚且如此，謝家怕也有些流言。

楚明終于明白何為眾口鑠金，積毀銷骨。

哪怕問心無愧，哪怕與謝云展在婚前清清白白，還是免不了被非議。

不能再給別人留下任何話柄。

“我就想，不如我與姐姐在同一天出嫁，姐姐覺得如何？”楚明問。

楚明鳶的大丫鬟碧云與海棠聽得目瞪口呆，驚了。

二小姐與謝大公子才剛定親呢，三個月后，就出嫁，這也太著急了。

便是這普通百姓辦喜事，也沒這麼著急的。

二小姐說出這種話，真是上不得臺面。

楚明鳶角泛起一意味不明的淺笑。

這一刻，從楚明的上嗅到了一種悉的氣息。

惡意。

與上一世一樣，不得將踩在塵埃中的惡意。

也就是說，楚明的確知道蕭無咎是個短命鬼。

所以不得自己早點出嫁，好當個寡婦。

令楚明鳶覺得玩味的是，楚明只知其一不知其二——

竟不知道五月初六于謝家而言，實在不是什麼好日子。

謝云展的祖父長興伯會在那一晚暴斃而亡。

上一世，大紅蓋頭才剛挑起，噩耗就傳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