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無咎角的弧度又往上翹了些許,接著道:
“當年小姜氏用的穩婆姓賴,人稱賴大娘。”
“十五年前,為小姜氏接生了楚明后不久,卻聽說小姜氏生了兒子的消息,覺這是大戶人家的私,便有些惶恐。后來,死了丈夫,就舉家搬離了京城。”
楚明鳶的眼珠子一點點地亮了起來。
找的穩婆是為陸氏接生的穩婆,姓花。
沒想到蕭無咎另辟蹊徑地找到了姜嫵用的穩婆。
“人什麼時候能到京城?”楚明鳶迫不及待問。
“半個月。”蕭無咎道,“你可有打算?”
楚明鳶漾出一抹既狡黠又冷酷的笑容,并沒有正面作答:
“他們想息事寧人,最多也不過把姜嫵送庵堂,讓青燈古佛了此殘生。”
“可這樣,未免太便宜姜嫵了。”
也太便宜楚明,太委屈阿翊了。
人都要為自己犯下的罪孽付出代價。
蕭無咎輕輕一笑:“你想做什麼,就去做吧。”
“不用畏首畏尾。”
頓了頓,他很自然地抬手在發頂了一下,作溫。
又道:“若是三公主再找你,你別理,讓來找我。”
“你放心,不能把我怎麼樣。”
最后一句話,他說得云淡風輕,卻莫名地令人安心。
楚明鳶玩笑道:“ 你上次腳踩國舅,下次還想醉打金枝不?”
“好主意。”蕭無咎煞有其事地點頭。
“最多揍了人就跑,我們遠走高飛,好不好?”
他的聲音得低低,似在傾訴一個唯有你知我知的。
同時,右手自發頂下挪,修長的手指輕輕起耳邊的一縷碎發,轉圈圈似的繞在手指上。
那低垂的眼眸中,點漆般的瞳仁黑幽幽的,一瞬不瞬地看著,眼神中出一子危險勁。
竟讓楚明鳶一時拿不準他到底是在開玩笑,還是有那麼一的真心。
楚明鳶怔怔地看著他。
不知為何,這一瞬,竟然從他上到了一悉的覺。
似乎曾在哪里見過他。
“我們……”以前見過嗎?
才說了兩個字,就被蕭無咎打斷了:“席宴開始了,你該回去了。”
楚明鳶下意識地看向天一水榭的方向,就見水榭中的不眷都著與蕭無咎的方向,一副看戲嗑瓜子的架勢。
楚明鳶一點也沒興趣站在戲臺上當戲子,于是乖乖點頭。
蕭無咎親自把人送到了天一水榭的門口,這才離開。
“楚大小姐,這邊請。”守在門口的宮笑盈盈地迎了上來,將楚明鳶領到了太夫人與劉氏座次邊。
太夫人見楚明鳶全須全尾地回來了,松了口氣。
很想問皇帝找楚明鳶到底所為何事,但見周圍那麼只耳朵都好奇地豎著,還是按捺住了質問的沖。
竹聲悠悠響起,著一式宮裝的宮們井然有序地給賓客們一一上菜,山珍海味,茶水果酒,瓜果點心,應有盡有。
紫霄殿外,司禮監早就提前在湖畔搭好了戲臺,大紅的戲臺喜氣洋洋,映著滿湖水,令人眼前一亮。
很快,那些濃妝重彩的伶人們便墨登場,隨著那悠揚的弦樂聲,咿咿呀呀地唱起了小曲。
不眷沉浸其中,偶爾頭接耳地議論著。
楚明鳶卻是心不在焉,甚至還有幾分食不知味。
那雙眼睛太眼了。
到底是肖似認識的某人,亦或者,其實曾在哪里見過蕭無咎?
難道是上一世……
楚明鳶一邊喝著果子,一邊挖掘著自己的記憶。
等等。
楚明鳶突然間福至心靈,想起了一件往事。
一道冷冷的男嗓音仿佛穿過了遙遠的時空,縈繞在耳畔:
“枉你白白生了一雙好眸子,卻識人不明*。”
遇到那個人應該是隆興二十二年。
彼時,謝云展剛為祖父守孝完畢,就決定遠赴沙場。
去清凈寺為謝云展祈福,偶遇了一個戴著狐貍面的男子。
兩人也只是萍水相逢,說了幾句話。
從頭到尾,對方都沒有拿下面。
自然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何模樣……
“阿鳶。”
邊突然傳來謝云嵐的聲音。
魂飛天外的楚明鳶這才心神歸位,側過臉。
發現原本坐在右手邊的楚明不知何時不見了,取而代之的是謝云嵐。
“去更了。”謝云嵐小聲解釋了一句,才進正題,“阿鳶,你真的不理我了嗎?”
“你與兄長的事與我倆不相干。”
“你我相十年,你是我最親近的好姊妹。”
“我知道兄長惹你不快,我代他向你賠個不是。”
說著,謝云嵐執起案頭的一杯葡萄酒,雙手執酒杯,鄭重地對著楚明鳶做出敬酒的姿態。
“咚!”
戲臺上這時響起一聲如雷般的鼓聲,謝云嵐似是驚,手一抖,手中的那杯葡萄酒就自杯中灑了出去……
深紅的葡萄酒傾灑在楚明鳶的袖子上,順著袖口與手腕一滴滴地往下滴,濺紅了裾。
“哎呀。”謝云嵐驚慌地低呼,連忙出一方帕子去楚明鳶漉漉的右袖。
“對不起,阿鳶。”
“我真是笨手笨腳,連這點事都做不好,難怪我娘總讓我多跟阿鳶你學學。”
謝云嵐扁扁,仿佛眼看著就要哭出來般。
太夫人皺了皺花白的眉,斜睨了謝云嵐一眼。
這謝家的小姐真是手腳的。
后方,某個鵝蛋臉宮適時地上前兩步,恭敬地對著楚明鳶福了福:
“楚大小姐,請隨奴婢去正儀軒更吧。”
謝云嵐的角在楚明鳶看不到的角度微微翹了翹,急急道:“阿鳶,你快去吧。”
起了,本想返回自己的座次,卻被楚明鳶強勢地攙住了胳膊。
“云嵐,且慢。”
“你看,你的裳也沾到了葡萄酒,這樣子怎麼行?快與我一起去更吧。”
當楚明鳶攙上謝云嵐的那一刻,手上的葡萄酒就染在了對方那的上。
點點深紅的酒漬似般,奪人眼球。
謝云嵐的整個人仿佛凍結般瞬間僵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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