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，我的。”

“你是知道的，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。”

兩人的面龐相距不過一尺，謝云展專注地看著楚明，語調纏綿。

從飽滿的額頭，到濃卷翹的烏睫，到優的瓊鼻，再到紅潤的櫻，看得近乎癡了，目深深，似一片要將人溺死的海洋。

這一刻，兩人的眼里只剩下了彼此。

守在水閣外的畫屏朝里頭瞥了一眼，又飛快地收回了視線，眼底流出一艷羨。

謝大公子對自家小姐實在是深種。

畫屏正想著自己是不是再走遠點，就聽謝云展又道：

“我娘聽說了昨日京兆府公堂的事后，很生氣。若非昨日天已晚，有宵，已經來侯府退親了……”

畫屏才邁出的步伐又頓住，心里咯噔一下，有了一種不祥的預，忙豎起了耳朵。

水閣里，青年嘆息般的聲音帶著幾分無奈：“我跟娘說，非你不娶。”

“可說，這一次不能再由著我任，我是伯府嫡長子，怎麼也不能娶一個庶為正室——尤其你的姨娘如今還背上了人命司。”

“說，可以做出退讓，讓你侯府的門，但不能是正妻……”

“你讓我當妾？！”仿佛被當頭澆了一盆冰水，楚明的小臉上出不可置信的表，一顆心沉至谷底。

“云展哥哥，你怎麼能這樣對我？！”

雙發，看著謝云展的眸中寫滿了傷。

曾經，以為謝云展對的是最純粹的，宛如那潔白無瑕的初雪。

而現在，才看到了雪堆下藏的腌臜。

楚明想退后，想逃離謝云展，但纖腰被男子的鐵臂桎梏住了。

“，你聽我說……”謝云展想解釋，但楚明本不想聽。

“你放開我。”楚明抬手試著推開謝云展，語氣決然，“我們退親吧。”

楚明貝齒微咬下，哀婉又倔強。

君若無，我便休！

這世上的男人又不是只有謝云展一個！

“，你怎麼能如此輕易地把‘退親’說出口？”謝云展雙手扶住楚明纖弱的雙肩，神激。

“你甚至都不愿意為了我去爭取一下……”

“爭取？你想我怎麼‘爭取’？”楚明凄婉一笑，晶瑩的淚水簌簌而下，“給你娘跪下，就會接我嗎？”

“你我都心知肚明，不會的，你父親、你祖父也不會答應的。”

“云展哥哥，就算你現在不放手，也終究要放手的。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什麼區別呢？”

“我楚明雖是庶，比不上大姐姐，可我就算一輩子嫁不出去，青燈古佛了此一生，也絕不會與人為妾的！”

“與其我們拖拖拉拉，不如早點做個了斷……”

“我不放！”謝云展聲音揚起，打斷了楚明的話，再次將抱在懷中。

他俊逸的臉龐上是真切的焦灼與痛苦，猛然低頭，不自地以封住了的。

楚明起初抵抗，漸漸地，沉淪其中。

水閣中彌漫著兩人急促的息聲……

良久，謝云展終于放開了楚明。

的面龐因為泛起淺淺的紅暈，眸中含著霧。

“可我們還能怎麼辦呢？”楚明的聲音微微哽咽，無措卻又堅定地說道，“云展哥哥，我不能讓你為了我與謝家決裂，讓你們母子失和……”

這是古代，是封建社會，禮教最是森嚴。

哪怕與謝云展拋下一切，遠走高飛，按照“聘者為妻，奔為妾”的原則，依然是妾。

絕對不會為了一個男人做這種蠢事。

“，你聽我說，”謝云展將楚明弱無骨的小手捂在他熾熱的掌心，眸灼灼，“我知道你不會愿意當妾的，我說服了爹娘，娶你為平妻。”

楚明只覺如鯁在，說：“平妻只是說著好聽，但實際上還是妾。”

“不是這樣的。”謝云展急切地解釋道，眉目溫繾綣。

“，你記得吧，我有個小我兩歲的二弟，在七歲那年夭折了，也沒留個后。”

“我與爹娘商議過了，讓我兼祧兩房，娶你為平妻，如此，我那可憐的二弟也有個香火傳承，而我們的孩子也會是名正言順的嫡子。”

“你是二房嫡妻，與長房的正妻無分大小，你更不需要對人俯首執妾禮。”

謝云展覺得這是最合適的主意，對所有人都好。

“你要我與別的人分你？”楚明眼底不住的譏誚，仿佛今日才認識了謝云展，“你走吧。”

“，你的心里真的有我嗎？”謝云展苦笑了一聲，“這些年，我對你的心意如何，你最是清楚。”

“為了你，我可以付出所有，可是你呢？”

“你難道就不能為了我做出一點退讓嗎？！”

“若不是因為你那個姨娘，事又何至于會發展到這個地步……”

“，你好好想想吧！最近我會有些忙，等過兩日，我再來看你。”

謝云展又深深地看了楚明一眼，右手溫地過的面頰，終于邁出了水榭，決然而去。

楚明一人失魂落魄地站在水閣里，宛如一尊石雕般，久久沒有彈。

“小姐。”畫屏小心翼翼地喚著，走了進來。

主仆倆全都心事重重，全然沒注意到水榭另一邊的牡丹花叢后探出了一張清秀的圓臉，十三四歲的小丫鬟梳著可的雙丫髻，一臉的古靈怪。

小丫鬟探頭又看了看水榭里的楚明，抖落一的皮疙瘩，一溜煙地跑了。

悄悄地來，又悄悄地走。

沒有驚任何不該驚的人，只除了花叢邊的一只橘貓了個攔腰，“喵”地縱躍過。

圓臉小丫鬟興沖沖地從小花園回了瑤華院，從院子口到庭院里，堆疊著不箱籠、籮筐，簡直快沒下腳的地方了。

今兒一大早，侯府就分外熱鬧。

英國公府的太夫人婆媳、黃侍郎夫婦皆親自攜厚禮登門，激自家大小姐令他們死去的親人沉冤昭雪。

接著，又有好幾個府邸送來了拜帖，也同樣是給大小姐的。

小丫鬟今兒已經聽侯府的好些下人們在嘀咕，這府里是要出一個“楚青天”了。

忍俊不地彎，才剛進院門，就見“楚青天”從里頭出來了。

與上午待客時的裳不同，此刻的楚明鳶換了一件絳紫繡蝴蝶穿花的褙子。

小丫鬟立即猜到大小姐這會兒要出門，一時躊躇，不知道該不該上去稟話。

“鵲兒，你也一起來。”楚明鳶對著小丫鬟招呼了一聲。

于是，鵲兒就在一盞茶后坐上了停在儀門的馬車。

“去素問堂。”

碧云一聲吩咐后，馬車緩緩地駛出了侯府的西角門。

鵲兒的小丫鬟這才開始稟方才在水榭里的所見所聞。

是個聰明機靈的，把謝云展與楚明當時說的字學得一字不差，連語氣都惟妙惟肖，只除了臉上的表實在做不出深繾綣的樣子。

“就算一輩子嫁不出去，青燈古佛了此一生，也絕不會與人為妾的？”

楚明鳶喃喃地念著，心里覺得諷刺無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