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外祖父就要回京了！”

“太好了！”

侯府的花廳中，楚明鳶喜不自勝地對著陸大夫人與陸六夫人驚呼道，又急切地去看另一邊的楚翊，笑容璀璨。

“阿翊，你還沒見過外祖父他老人家吧。”

“外祖父最是親和不過的一個人了，等你見了，肯定會喜歡他的。”

陸家妯娌倆默默地換了一個眼神。

陸家孫輩只有孫子，沒有孫，而陸家最不缺的就是男丁，陸老爺子對家中孫輩一向嚴厲，覺得“棒底下出孝子”。

唯有對兩個外孫是例外，最是慈親和。

楚翊是外孫，在陸老爺子看，男兒必須糙養，他會用什麼樣的態度對待楚翊還真不好說。

陸大夫人清了清嗓子，說：“鳶姐兒，太子命垂危，我進門時聽說蕭尚書與長興伯世子都來了，看來是要將你們姊妹的婚期提前。”

“你外祖父許是趕不上你大喜的日子了……”

話沒說完，花廳外突然響起一聲細微的鈴聲，“鈴——”夾在風拂樹葉的聲響中，不甚清晰。

耳尖的楚翊聽得一清二楚，瞬間跳了起來：

“又是你！”

不等其他人反應，一襲藍直裰的年已經靈活地縱而出，踩著樹干樹枝借力使力，三兩下就飛上了一棵梧桐樹……

“這次你別想逃！”楚翊喝道。

“誰逃了？！”回應他的是一道清脆稚的音。

一黑一藍兩道影飛快地在樹冠間過了幾招，葳蕤的樹枝被兩人踩得激烈搖擺。

無數樹葉如一陣急雨般落下，伴著陣陣鈴聲。

坐在花廳的陸大夫人額角青筋跳，忍了又忍，眼看著一樹枝自半空折斷，還是忍不住了，扯開嗓門對著廳外冷冷地咆哮道：

“淼淼，下來！”

那道纖細的黑影腳尖輕點樹梢，輕盈地從樹上落下，影在半空中拉驚鴻一筆，像一頭輕盈的黑豹般落在了青石磚地面上。

碧云也猜出這是昨晚的不速之客，好奇地定睛一看——

那是一個姿纖細、面無表的，一手拿了把倭刀。

一利落的黑勁裝襯得尤為白皙，肩膀與脖頸十分單薄，一頭羽般的烏發好似年郎般高高地束了馬尾，周上下除了一條扎著銀鈴的紅發帶，沒有一點首飾。

致小巧的五有種如清水芙蓉般的清麗，只是眉宇間寫著明顯的“不耐煩”。

陸大夫人深吸一口氣說：“淼淼，不是讓你在馬車里等著嗎？”

楚明鳶想找一個有功夫底子的護衛兼武師父，陸家給找了兩人，一個三十余歲，子沉穩些，跟著父兄學過幾年拳腳功夫，另一個便是宮淼。

陸老夫人本來傾向前者，但昨日的宮變后，又改了主意，宮淼雖子桀驁，但手下是真功夫，從閩州的倭寇手底下練出的真功夫——若不是這回犯了錯，也不會被送到京城來。

宮淼的眼睫了兩下，抬起頭，理直氣壯道：“我了！”

口氣有些沖。

話音剛落，便聽的腸胃很是配合地發出“咕嚕嚕”的聲響，分外清晰，分外響亮。

“噗嗤！”

跟著落地的楚翊忍俊不地笑出了聲，出八顆潔白整齊的牙齒，引得狠狠地白了他一眼。

陸大夫人扶額，覺得丟人，對著楚明鳶道：“鳶姐兒，淼淼是我娘家小妹的幺，小時候被寵壞了，后來……”

后來，小妹全家死在倭寇手里，宮淼一個娃娃被收養，但非要去殺倭寇，說不要功勞，也不要職……

見宮淼倔強地黑了臉，陸大夫人閉上，后面的話都咽了下去。

盯著小姑娘悉的小臉，楚明鳶愉快地笑了。

上一世，楚翊雖然癡傻，但拳腳功夫是本能，沒落下，也常與宮淼打打鬧鬧，方才的這一幕反而令楚明鳶覺得親切的。

后來陸家落罪，宮淼便離開京城，說是要去給陸家人收尸……

而自己，那時候還愚蠢地對謝云展懷著一希。

下心頭的異樣，楚明鳶若無其事地對著宮淼招了招手：“淼淼，進來吧。這里有點心。”

陸大夫人有些意外地揚眉。

外甥與淼淼無論出還是，皆是天差地別，可居然對淼淼這倔脾氣的野驢很是投緣的樣子，這莫非就是緣分？

宮淼不會和吃食過不去，立刻進了花廳，接過碧云遞來的點心盤子，塞了一的山藥棗泥糕，對著侯府的點心還頗為滿意。

這里應該管飽。

小姑娘用左手比了三手指，含含糊糊地說：“三年。”

“我和姨母說好了，給你當三年護衛。”

就當自己被流放到京城三年，誰讓不聽軍令呢……

這一幕宛如昨日，楚明鳶毫不猶豫地應下了：“好。就三年。”

三年時間足夠再磨礪一番自己的武藝，再好好調教一個新的護衛。

“立字為據。”宮淼掏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契約書。

自己已經簽字畫押。

眼看著兩個小姑娘三言兩語就達了協議，陸大夫人暗暗松了口氣，心想：三年后，淼淼也是十八歲的大姑娘，該談婚論嫁了。

只要這孩子安好，也對得起小妹在天有靈了。

陸大夫人心念一，又想到了夫婿的小妹，楚明鳶的亡母陸瓔，出有些微妙的表。

楚明鳶馬上要出嫁，新婚夜的那些事本該是由生母在出嫁前一夜教的。

可侯府的況太復雜，楚太夫人這個親祖母更像是與楚明鳶有仇似的，絕不可能與說這些……

陸大夫人與婆母討論過，覺得這事還是得由這個大舅母頂上。

雖然于陸大夫人而言，楚明鳶也算半個兒，但自己沒有兒，也沒經歷過這些，一時躊躇。

從前出嫁前，娘就給了三個字：忍一忍。

陸大夫人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。

但新婚夜關乎夫妻敦倫、生兒育，又不能不說。

片刻后，隨口打發了楚翊與宮淼，讓陸六夫人帶這兩個猢猻去演武場戲耍。

清清嗓子后，神尷尬地出了一本畫冊，“鳶姐兒，我悄悄打聽過了，蕭無咎沒有通房丫鬟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