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支白玉點翠碧璽發簪乃珍稀貢品，帝王親賜，分量驚天。

然而秦默如一個字沒勸，林家嫡未來季夫人，同打好關系，各方權貴都繞不過。更遑論，娘娘同林夫人私甚篤。

正事聊完，話題自然而然轉到了四皇子宋云彥上。

帝王四子，宋云彥是最野的那個，說他是匹烈馬，算不得埋汰他。他還未家，如今尚住在宮里，然而想在宮里見著他極難。連岑貴妃這個做母親的，都要細致詢問才能確定他在何。

當下亦如此。

秦默如回說：“今兒天沒亮就出宮了，說要和林家大郎一塊去章西尋世的兵大師。”

岑靜汐：“……”

須臾后，輕而短促地笑了聲，“不知道何時才能長進些呢？”

秦默如：“如此或許更好？”

帝王專橫多疑，離王座越遠越安全。

岑靜汐聞言怔怔數息，旋即笑道，“嬤嬤說的是，希我們彥兒能一直這麼肆意快樂地生活下去。”

時間回到一兩個時辰前，宋云彥在四名侍衛的陪伴下來到林府外。若依著他的子，他定是不會帶侍衛的。但秦嬤嬤說了，若是不帶侍衛就別想出宮門。

別看秦嬤嬤面容和，笑起來還有酒窩，但其實手段了得，心也。說出的話，無論如何都是要達的。也有這個能力，貴妃娘娘前的紅人，誰見著不給幾分面子啊？

他這個貴妃親生子，也沒能拗過。

當然了，這沒拗過的因由里，多藏了幾分尊敬。陪伴娘親多年，盡心照顧他長大，對于他和娘親來說，秦嬤嬤是親人。

侍衛上前敲了門，宋云彥順利地進了林府，見著了老友林青毓。那會兒他正在膳堂用早膳，兩個妹妹亦在旁。

“霧霧。”

“黛黛。”

膳堂這會兒沒長輩在，宋云彥意態輕松，嚷嚷著向林家兩姐妹而去。片刻后，于林青黛旁的空位坐定。

“霧霧，你心好點兒了嗎？”

林青霧微笑地看他，“好多了，多謝四殿下關心。”

宋云彥：“哎呀，這里沒外人，喊四哥。”

接話的是林青毓：“你是不是在宮里沒人喊你哥哥，積郁疾，想來我家味一次做人阿兄的覺？”

宋云彥循聲睨他，

目著嫌棄，“怎麼說話呢？我這是著重霧霧和黛黛。”

數落完，還給自己找了個幫手，“是不是，黛黛？”

林青黛輕笑了聲，“四哥說得對。”

帝王四子，林青黛最喜歡的就是宋云彥。

一是接最多，分最深；二是宋云彥明亮仗義，又會玩，誰遇到他，最后都是會融在他的熱中。

聞言，宋云彥眉眼染笑，“林青毓，和黛黛多學學。”

“大家都是人，黛黛會說話，你卻只會狗吠。”

“宋云彥，你……”

眼見著兩個哥哥又要吵起來了，林青霧趕忙對宋云彥說，“四哥用早膳了嗎？一道用點吧，今兒有你最是喜的丸豆腐湯。”

這丸豆腐湯，在民間都算不得矜貴，可宋云彥喜歡，特別是林府廚子做的，他總覺得林家這豆腐同旁不同。

宋云彥看在兩個妹妹的份上，決定退一步，不與林青毓計較了。

他回了好。

林府侍反應甚快，他應了沒一會兒，一套干凈考究的餐就置于他的面前。

飯畢，林青毓睇著兩個妹妹道，“哥走了，回的時候給你們帶章西土特產嘗嘗鮮。”

章西離帝都其實也就小半日路程，但那里地勢偏僻，除了險峻山脈和林，也無甚出挑的景致，帝都的達貴人鮮有人會專程去那里耍。

宋云彥：“那四哥給你們買珠釵和胭脂。”

林青毓心道：荒山野嶺的，哪兒有珠釵和胭脂？

但面上，并未拿話刺他。

四皇子嘛，怎麼樣都是要給他留點面子的。

林青黛眉眼盈笑：“那便多謝哥哥們。”

聊完，林青毓和宋云彥沒再耽擱，轉走。

“哥。”一道細的聲這時傳出，是林青霧在喚他們。

林青毓回頭看，“怎麼了？”

林青霧小臉泛紅，略顯。

延遲了幾息，終是開了口，“哥哥，我聽說章西有座花溪寺……”

想去給妹妹求道平安府，順便請大師瞧瞧和裕哥的這樁姻緣還會不會有波瀾。說到底，是被前幾日的嚇著了。

林青毓看著妹妹，暗自猶豫。

若只論，他肯定二話不說應了。前幾日的一頓鬧，心定是了影響，出去散散心極好的。

只是章西地偏僻，沿途路況都不是太好，其中危險他不得不防。

思忖過后，他拒絕，豈料宋云彥忽而揮手，敲了他的胳膊。

林青毓睨他，“你又干什麼？”

宋云彥：“帶兩個妹妹一塊去。你我都在，再加林府和我從宮中帶出的侍衛，還怕護不住兩個妹妹？”

林青毓眉頭微蹙：“黛黛沒說要去。”

宋云彥淡淡應了聲：“哦。”

應完，看向林青黛，“黛黛，你想去嗎？”

林青黛被宋云彥反應逗笑，亦想全姐姐的念想，“想呀，我聽說章西珍稀草藥眾多，想去見識見識。”

話末，面朝林青毓，笑容明潤：“哥哥，可以嗎？”

林青毓敗給了這一句。

隨著陛下那日在朝堂上為青霧和蘇四賜婚，黛黛遠嫁嶺東已定局且很快會被提上日程，留在家里的時日不多了。

嶺東和帝都距離遙遠，子又弱，往后歸家的機會注定不多。如此，怎麼舍得不多寵一些。

稟過父母之后，林青毓四人出了家門。

肖管家備了馬車，外表低調里敞亮，零話本等解乏之分門別類安置。顧及安全的同時，不舍讓自家遭一點罪。

扶著兩個妹妹上馬車時，宋云彥往車瞧了眼，“嘖，還有新一冊的《潯國群俠傳》？”

“林青毓，我也想坐馬車。”

兩姐妹聞言撲哧笑出聲。

林青毓又一次嫌棄地睨著宋云彥，“這馬車小，容不下您這位當朝四皇子。”

“這一冊我已經看過了，路上我給你講。”

胡鬧了一通，一行四人啟程朝著章西鎮而去。

林青毓，宋云彥和一眾護衛策馬而行，林青霧和林青黛兩姐妹安坐車。各倚一側，中間隔了一方小桌。桌面上放著的都是們喜并且習慣了的小玩意兒。

須臾沉寂，被愧疚磨了幾日的林青霧輕開口：“黛黛，這回是姐姐對不住你。”

嶺東，乃潯國至貧之地。又因東韶國的存在，從潯國立國至今戰就沒斷過。如何看，那里都不是能讓黛黛安穩過活的地方。

還有那季與京，二十幾歲便手握重兵獨立于當地軍/政之外，實質意義上的“嶺東之王”。他上位的這一程，是從一無所有至巔峰，他的強悍與手段由此可見一斑。

他是如何看待林季聯姻又會如何待妹妹，本猜不到。

姐妹一場，林青黛如何不懂林青霧的心思，心間微暖。

纖白素手探出，輕地握住了林青霧的手，目和地睇著，“姐姐莫要擔憂，黛黛此番，心甘愿。”

林青霧不信這話。

帝都翩翩年郎那樣多，傾慕黛黛者眾，其中甚至有二皇子。若是有選擇，妹妹怎麼可能會想去嶺東？

思緒混，每一縷都在絞殺林青霧的心，令無法言語。

林青黛輕而緩慢地挲著的手：“姐姐，其實我很厭憎被關在家里。”

這是林青霧第一次從妹妹那里聽到“厭憎”一詞。黛黛子和，自小又被照顧得極為妥帖，能近的無一不是心之。

除了那沒完沒了的湯藥。

沒人會喜歡湯藥，想黛黛也不例外。可小姑娘很乖的，吃藥從不讓人心，也從未顯對它的不喜。

是以眼下認真說“厭憎”實屬稀罕，林青霧不由怔住。

林青黛看姐姐這般，潤眼眸泛出笑意。

“很多次，我坐在花廳過半開的窗扇看碧天映艷，心里想的都是……”

如果可以，想用雙腳丈量潯國，看盡民俗，盡食和各類漂亮，在這大好河山的驚艷留下自己的印記。然而的愿，制于很多因素注定無法全然實現。走出帝都去往嶺東，在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對自己的全。

藏起了對季與京的慕，在這個頃刻。

林青霧靜靜地打量，仿佛是在確定妹妹所言的虛實。

辨過，確定妹妹不是做戲。

至在現階段，是真的想走出帝都，去外面的世界瞧瞧。

林青霧松了口氣的同時，忍不住對林青黛道：“黛黛，嶺東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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