燈火寂寂的夜，周遭的一切都是靜的。

昏黃里摻雜遠高樓林立投下的四散彩，綠化和鮮花裝點的極好的住宅環境，伴著微涼的風——

裴珩看見那個穿百褶校服的孩子翩翩走來。

像是寂靜深夜倏然飛來一只夜蝶，在他邊短暫停留。

認識那麼久，裴珩常聽邊長輩們夸贊韓綺的漂亮。

裴母說韓綺上有一種不費力的，不用心打扮，往人堆里那麼一站，你就該知道，是最獨特的那個。

富貴養人，那麼多年的舞蹈也不是白練的，態和氣質都是一等一的好。

在這個夜晚，裴珩頭一次如此認可母親的話。

韓綺朝他走近，大概是沒想過他會在這里。

微蹙眉的疑模樣，裴珩捕捉到了。

他把手里那塊紅絨蛋糕遞出去。

“今天我爸生日，他說你吃這家的蛋糕，代我給你送來。”

韓綺接過他手里的蛋糕，溫聲說了句謝謝。

“幫我祝叔叔生日快樂，那我先進去了。”

腳步剛邁出幾步，后面有道低沉聲線將又拖拽回去。

“韓綺，你是不是在躲著我？”

韓綺背對著他，腳步頓了下，旋即出一個淡然笑容，慢慢轉回去。

“沒必要躲著你，只是不想像以前一樣纏著你。”

裴珩說：“我和李嘉佳的事是誤會......”

“我知道。”韓綺說，“周澤哥跟我說過了。”

“那你......？”

裴珩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了。

那你為什麼還要躲著我？

那你是還在生氣嗎？

想問得很多，但又不知道怎麼問。

韓綺長大后從來都是連名帶姓地喊他，今天久違地喊了聲“裴珩哥”。

這三個字裴珩都實打實的恍惚了下。

覺回到了從前。

“之前可能是我有點沒邊界，以后我們還像小時候那樣。”

后來的那段日子里，裴珩理解了韓綺這句話的意思。

照舊和他們一起約飯，打打鬧鬧開玩笑。

但是好像不再用曾經那種半曖昧半的眼神著裴珩了。

除了喜歡和段之樾吵架外，韓綺對其他三位男生都是乖乖地喊“哥”。

段之樾偶爾犯賤，提及韓綺和裴珩的娃娃親，韓綺也就是釋懷的笑笑。

話說的很坦然：“哎呀父母開玩笑的啦，你還一直提，有勁沒勁啊？”

段之樾私底下和裴珩講過：“得，你把善良可的準未婚妻作沒了。”

裴珩他們讀完高三就是大學生了，韓綺還留在八中繼續的高二生涯。

高中生和大學生之間好像隔著很大的一條。

韓綺和裴珩之間的流越來越。

韓綺高三那年，邊的同學們都頂著力死命地學，但松弛的。

學當然認真學了，不過并沒有鉚足了勁兒要死磕到底的斗志。

對父母說：“我的人生沒什麼遠大的目標，也不執著于考什麼重點大學，我就想安安穩穩、開開心心地過日子，你們說行不行？”

他們都說行。

沒力的人生，反而過得輕松。

韓綺高考績不錯，讀了溫城本地的一所傳大學。

離家近，專業也好。

那種當下、隨遇而安的淡然幸福，一直延續到大學里。

和裴珩見面的機會依然不多，但每次聚到一起，還是像以前那樣吵吵鬧鬧。

大人們又開始重談以前那個玩笑似的“娃娃親”，但孩子們都大了，這種玩笑似乎可以試圖變現實。

裴母太喜歡韓綺了，是那種發自心的疼惜。

韓綺大三的時候，生日是裴珩幫著辦的。

這方面，玩的裴珩是強項。

從生日宴的地點，再到策劃，裴珩全給辦妥了，完全按照的喜好走的。

小公主過生日，隆重得不行。

裴母見了自己兒子策劃的生日宴，難得欣地夸一句：“嗯，干了件人事兒。”

在韓母表達謝之意時，裴母也不忘替自家兒子言幾句：

“這小子吧，干啥啥不行，也就是在綺綺的事上最上心了。”

是上心的，裴珩想，這生日宴他真是盡心盡力去辦了。

韓綺也開心，生日算很圓滿。

宴會結束的時候，韓綺送走自己的朋友們，裴、韓兩家父母都有些喝多了。

韓母笑著提從前的事兒：“那時候我們家綺綺真的可喜歡裴珩了，嚷著要和裴珩哥哥永遠在一起。”

“現在呢？現在還這麼想嗎？”

酒醉的話不能當真，但往往也可能是發自心地想問。

裴珩聽見大人們的問題，眼神轉向韓綺那兒。

淡定的，不論多年過去，臉上依舊是曾經那份純真。

裴珩在心里一直是不一樣的，但這麼多年下來，好像再不一樣，也就那樣。

李嘉佳始終是心里的一種介懷。

笑了下，用很輕松的語氣說：“別開玩笑啦，都是小時候的事兒了，哪能當真。”

生日那晚，到最后，韓綺也喝多了。

邊有朋友問過韓綺：“覺你喜歡裴珩的呀，裴珩對你也不錯，兩家父母又那麼極力撮合，為什麼你們倆之間磁場就很微妙...？”

“綺綺，你為什麼不考慮和他在一起？”

韓綺說：“大概是因為，從未過自己有被堅定地選擇。”

朋友覺得有道理，這個話題就這樣掀過去。

“哎呀，這個世界又不是只有裴珩一個男的，綺綺，就你這樣的條件，什麼男的都隨便找。”

韓綺畢業后了一名模特，仍舊是那副生活的佛系心態。

有家庭的支撐，所以做任何事都比別人多一層恣肆的底氣。

父母沒對抱有任何“”的心態，只要開開心心地過好自己的生活，這就是最好的人生了。

時隔多年，李嘉佳就這樣再次出現在的生活里。

那天裴母打電話喊韓綺去家里吃飯，正好和李嘉佳正面遇上。

了裴母的私人容師。

看見韓綺靈的影，李嘉佳第一反應是怔然。

一點都沒變。

還是記憶里那種被養得很好的孩子，在和掌聲里長大，即使年歲漸長，也依舊有一份獨有的爛漫天真。

李嘉佳聯想到自己拼命工作照顧家庭的力，在此刻的韓綺面前，自卑像是無形的火，燃燒嫉妒。

裴母尚未知曉兩位孩子之間的淵源，只一味地招呼著韓綺：

“綺綺，快來，你好久沒來阿姨這兒了。”

下一秒，裴珩出現。

三人的修羅場。

但韓綺很快退出，無視他們，拉著裴母有說有笑地進茶室。

裴珩生日當天，李嘉佳又來家里給裴母做容。

心思深，故意做出關切的模樣，問道：

“阿姨，你今天不用陪裴珩過生日嗎？”

裴母驚訝了：“你怎麼知道他生日？”

“我們以前是同學。”

那聲恍然的“哦”還沒口，裴母又聽見李嘉佳說：

“他是我的初，我應該也是他的初......”

“什麼？！”裴母不淡定了。

趁著去衛生間洗臉的空隙，給裴珩打了通問責電話。

裴珩耐著子解釋當年的大烏龍。

裴母反應過來，開竅得很快：“所以，你當年是想和綺綺談的，對吧？”

裴珩不自然地輕咳兩聲：“咳咳——”

本來今天生日氣氛好，韓綺也賞臉來了。

誰料裴珩有個豬隊友。

裴母也不知道是不是腦殘劇看多了，讓李嘉佳去了生日宴現場，說是要用此方式引起韓綺的注意。

裴珩一個頭兩個大，韓綺注意是注意了，但是完全不搭理自己了......

江晴笙幫著勸了會兒，等裴珩過來時，人都撤了，給他們留私人空間。

韓綺喝的有點多，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在意，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從未被堅定選擇的介懷。

對裴珩，太矛盾了。

裴珩奪走手里的杯子，說了四個字：

“一直是你。”

韓綺不太明白地看著他。

裴珩的深邃眉眼在昏暗燈下。

他說：“喜歡的人，一直是你。”

“和李嘉佳那次，也是以為對面的人是你，所以答應了。”

“韓綺，可能我那個時候就想和你談了。”

“但我好像真的有多問題的，從來沒正視過自己的心，還仗著你的喜歡有恃無恐。”

“后來你可能發現我并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了吧，你開始躲著我遠離我。”

“這麼多年了，我還是只喜歡你，以前都是我不好，但現在我不想和你只是朋友了。”

“韓綺，我的不好都會改正，你能不能...像以前一樣，嘗試著再看看我？”

酒意蔓延，韓綺整個人都是滾燙的，臉上像是被燒紅，一雙明眸純粹地著。

在用短暫的時間思考裴珩剛才的那些話。

他說，一直是。

以前總說，和裴珩之間的關系缺乏對方堅定的選擇。

但這一刻，好像有點到了所認知的堅定。

裴珩哄著，說不著急給答復，畢竟都是自己的問題。

“但你能不能...再回頭看看我？”

韓綺不說話，持續思考。

一陣緘默后，回復他四個字：

“看你表現。”

【韓綺裴珩（番外完）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