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目睽睽之下，晚余渾都不自在，就低下頭假裝看孩子，心想小公主這會子要是能哭一哭就好了，這樣就有借口離席了。

祁讓像是嫌遭的嫉妒不夠似的，湊過來和一起看孩子，頭抵著的頭，得滿面通紅。

“皇上別這樣，這麼多人看著呢！”小聲說道。

祁讓近距離的凝視，幽深的眸底藏著萬千緒：“怕什麼，你就要走了，以后再想這樣也沒有了，今日就當朕給你最后的榮寵吧！”

靜安太妃和永樂公主就坐在他們旁邊，靜安太妃笑瞇瞇地看著一家三口，順便拉著永樂公主的手拍了拍：

“你也老大不小了，回頭哀家讓你皇兄給你尋覓一個合適的人家，早點把終大事定下來，免得你一個人孤孤單單。”

永樂公主也看著他們一家三口，臉上卻是一點笑模樣都沒有，只是輕輕扯了扯。

“什麼合適的呢，連我自己都不知道，太妃就不要為我心了，沒有合適的，我就像端妃那樣在自己宮里吃齋念佛做個姑子倒也自在。”

“胡說，好好的一個公主，千萬寵的，怎麼能做姑子呢？”靜安太妃說，“端妃那是鉆了牛角尖，自個想不開，你可不能學。

年輕人就要心開闊，天涯何無芳草，這個不行還有那個，京城這麼多好兒郎，只有你挑人家，沒有人家挑你的道理。”

沒有嗎？

永樂公主的視線有意無意地從武席位上掃過。

猶記得去年皇上在乾清宮設宴為那人接風，說要為和那人賜婚。

滿心歡喜期待，最后卻當著滿堂賓客被毫不留的拒絕。

而今，乾清宮又有大宴，那人不在，那人的心上人為皇兄生了孩子，自己仍舊形單影只。

這一年來，到底是誰得償了所愿？

好像誰都沒有？

正想著，門外忽有人報：“皇上，沈大將軍回來了。”

永樂公主愣住，心撲通撲通跳起來，和眾人一起向門外看去。

晚余也不自地看向門外。

祁讓說了聲“讓他進來”，很快，沈長安就在徐清盞的陪同下，風塵仆仆地走了進來。

兩人同樣的高挑形，徐清盞瘦得像一修竹，冷得像一把淬了劇毒的刀，沈長安卻仿佛一仞山峰，雄壯巍峨，氣勢凌云。

晚余已經很久沒看到他們兩個同時出現，猜想徐清盞肯定是聽聞沈長安回來，早早的出城去迎接他了。

沈長安走到近前，對祁讓屈膝下跪：“皇上萬安，臣為了趕赴公主的滿月宴，一路快馬加鞭，滿風塵來不及清洗，請皇上恕罪。”

祁讓抬手讓他平，笑著打趣：“沈大將軍一路辛苦，朕正好借公主的滿月宴為你接風洗塵，倒是省了一頓酒席。”

沈長安微微一笑，底下的員都識趣地跟著笑起來。

沈長安謝恩起，從徐清盞手里接過一個包裹打開，從中取出一件碎布拼制的襁褓。

“皇上喜得金枝，臣無以為賀，這件襁褓是西北邊陲上百戶百姓用自家舊制而，雖不及云錦華，卻是臣與西北百姓的一片赤誠之心，愿小公主康健，無病無災，長命百歲。”

祁讓著實意外，亦十分容，忙示意小福子把襁褓接過來，拿在手中細細端詳，不覺紅了眼眶。

“沈大將軍有心了，西北苦寒，百姓卻心懷赤誠，這襁褓雖是布所制，在朕看來卻價值連城，是梨月公主收到的最好的禮。”

他轉頭看了晚余一眼：“沈大將軍還沒見過公主，你抱去給他看看，也讓他替西北的百姓看一看公主的模樣。”

晚余在看到那件襁褓時，眼淚已經快要忍不住，聽他這麼說，頓時張起來，遲疑著沒敢第一時間起。

“去吧！”祁讓笑著催促。

晚余這才應了一聲，起抱著孩子走到沈長安面前。

沈長安先躬抱拳道了一聲“貞妃娘娘安”，這才小心翼翼地掀開襁褓。

晚余以為孩子在睡覺，誰知去醒著，襁褓掀開，便睜著烏溜溜的眼睛和沈長安對視，而后突然對著沈長安笑起來。

這是從出生到現在頭一回對人笑，不僅沈長安看呆了，晚余也看呆了。

笑容很短暫，沈長安的心卻在那一瞬間了一灘水。

那樣一個高大威猛，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鐵將軍，差點控制不住掉下眼淚。

這是晚晚的孩子呀！

這麼小，這麼，像一團棉花糖。

會笑的棉花糖。

“怎麼樣，像不像朕？”祁讓問道。

沈長安深呼吸，下那洶涌的淚意，心中亦是苦難言：“像，和皇上一模一樣。”

小公主很快就又哭起來，扭著小腦袋找吃。

祁讓就讓晚余把公主給娘，讓娘抱去偏殿喂。

“父皇，我想和妹妹一起去。”嘉華公主聲氣地祁讓，“這里一點都不好玩，我要和妹妹玩。”

祁讓心好，笑著擺手道：“去吧，讓你母妃陪著你，外面化雪呢，把服穿好。”

“好，多謝父皇。”嘉華公主乖巧道謝，迫不及待地拉著莊妃的手去追娘。

莊妃便起向祁讓福了福，領著出去了。

晚余不放心，和祁讓商量：“臣妾也去瞧瞧吧！”

祁讓說：“不妨事，有玉竹玉琴跟著呢，這邊馬上就要開席了，你是公主的生母，命婦們都要給你敬酒的。”

晚余只好坐回到他邊，心卻怎麼也安靜不下來。

先前以為的不安會應驗在沈長安上，現在沈長安已經平安回京了，為什麼還是覺得不安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