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雅勾,抿了一口香檳,輕佻的眼神中流轉著:【你爹想我,那我下個月再回來吧。好了,不說了,媽咪在玩呢,來煩我,陪你爹多吃幾碗飯,他年紀大了,學小年輕節食,頓頓不能。】
發過去後,黎雅把兒子設為免打擾,手機扔一邊,和姐妹喝酒去了。不過幾分鐘的功夫,金紅的夕就褪了淡,模糊遠的海山,海鷗自由盤旋,聲悠遠。
莊綦廷看著妻子的譏諷,一時氣的頭暈目眩,上浮,試著再發了幾條,都是石沉大海,對方不再回,像是在無聲嘲笑他這番上不得臺面的做派。
他把一整碗甜湯飲盡,裡甜膩到發苦,默默刪掉這些聊天記錄,熄滅手機,放回原。
這頭,黎雅用最漫不經心的語氣公布了自己離婚的消息。盧郡秋直接嗆了一口酒,寶石紅的毀了一件六位數的小禮,梁詠雯倒是沒這麼激,卻也睜大了眼珠,驚訝地向好友。
「正在走離婚程序,不出意外,下下個月能拿到判決令。」
盧郡秋哪裡顧得上一條子,如被雷擊,「姐,姐,姐!你在說什麼呢?姐夫他……他居然同意你離婚?」
黎雅:「這由不得他。他不同意,我就只能打司,到時候鬧大了,丟人的就是整個莊家。」
「何必啊,姐,這太傷分了!你和姐夫都四十幾了還鬧這樣,半輩子都過了,你這……這……二姨知道了嗎?二姨也同意?還有莊家,你公公,那可不是好惹的啊。」盧郡秋語無倫次起來。
盧郡秋最清楚黎雅的子,年輕時就沒怕過事沒怕過人,被到絕也能挖出一條生路,真決定要離婚,怕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。也清楚這些年姐夫的手段有多狠,用權勢富貴、寵、強勢霸道番鎖著黎雅,二十多年了,他能輕易放手?
這兩人鬧離婚,不亞於一場腥風雨。周圍人怕是都要倒霉。
黎雅優雅地切著牛排,「我媽不管我和莊綦廷的事,結婚都管不了,離婚還管得了嗎。至於我公公……算了,我考慮不了那麼多了。」
用餘瞥盧郡秋,知道心裡打的什麼小算盤,不以為意地笑笑:「秋妹,管好你的大,在舅舅姨媽那兒煽風點火,一窩蜂跑來勸我不離婚,我是會罵人的。還有,你也最好別當叛徒,被我知道你敢幫莊綦廷,我讓你有好果子吃。」
盧郡秋得臉紅了,連忙保證自己不可能叛變,又說:「你們離婚肯定瞞不住,到時候整個圈子都會地震,還不知道要傳出多離譜版本。姐,你現在都到這個地位了,舒舒坦坦過日子不好嗎,何必把自己推向輿論風口浪尖,一些人有多碎你又不是不知道。關鍵是離婚你也落不到好啊!」
黎雅:「我想去哪就去哪,想幹什麼就幹什麼,這還不是好?」
盧郡秋知道勸也沒用,只好說:「那你千萬別犯傻,姐夫名下的財產不說拿一半,至也得拿走三分之一吧?」
「他每年給我一個億。」
「還有呢?份,房子,基金,信託這些?」
「沒了。」
「沒了!?」
盧郡秋就差要掐人中了,「我的姐,我最英明偉大的姐,你這和淨出戶有什麼區別。」
黎雅不與討論這些,更不可能說連珠寶和高定都只拿走三分之一。既然莊綦廷要用這樣上不得臺面的手腕退步,那也不會讓他看扁。
「阿雯,你都不說話。」黎雅笑著轉向梁詠雯。
這是和在圈子裡旗鼓相當的貴婦,香江地產大鱷易坤山先生幾十年如一日捧在手心的太太。不論是品貌格,亦或心計智慧,都是一流,黎雅向來嘆服。
但梁詠雯和黎雅不同,出文化世家,學識淵博,是標準的名門淑。
黎雅托著腮,輕飄飄說:「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在胡鬧。」
梁詠雯只是笑,完全沒有要勸的意思。都到了走離婚程序這一步了,說明棋局上的黑白子已經到了不可退讓,非要吞死對方的地步。
除非有一方認輸。
勸黎雅,是勸向那位莊先生認輸嗎?
「反正就算順利離婚了,你和莊先生也不會結束。他要抓牢你,你要戰勝他。」梁詠雯眨眨眼,「我就只管看戲咯。」
黎雅心尖微,哼了聲,「我算是知道易先生為何被你踩的死死地,你這心機,哪個男人玩的過你?你說得對,我年輕時是一心想著戰勝他,不服輸,咬著勁,現在沒這個心思了。」
用了這麼多年才真正醒悟,莊綦廷是高高在上的,唯我獨尊的,無法戰勝的,打不贏,只能跑,跑的遠遠的,再也不要和他有來往了。
所以現在連吵架都不想和他吵了,索不理他,就當是把一塊料理不好的放進冷凍櫃,且先凍著吧,凍著凍著就了。
凍著凍著,莊綦廷也會喪失耐心,對徹底歇了心思。
山海盡頭的那一抹漸漸黯淡,雲收雨歇般,隨著落日墜地平線地另一端。黎雅忽然安靜下來,怔忪地著那澄淨深邃,尚未黑的夜。
這些年,他對投了多沉沒本,一分也不過他。
月亮冷而圓,高懸海面,一群海鷗從月亮的中間飛過,劃出一道黑長口。
未來尚且未知,也許風浪多,閒言碎語更多,但不在乎了。
第33章
莊綦廷趁著黎雅不在,默默睡回了主臥,殘留著妻子氣味的被褥枕套,他沒讓傭人換掉,繼續睡在上面,宛如和同床共枕。
第一日尚且能熬,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……香氣散去,煩躁襲來,與日俱增。
第五日的晚上,莊綦廷輾轉未眠到凌晨,他終於忍耐不了這種安靜,翻坐起來,就著蒙蒙月
掃過座鐘,已經到了凌晨三點半。
他沉沉嘆出一息。
這間主臥是偌大莊宅中最安靜的所在,三面環繞花園,夜後只剩下來自大自然的白噪音,若是邊沒有妻子的呼吸聲,就會顯得格外空,格外靜,格外寂寞。
沒有黎雅,他睡不好,就像是得了一種病。這幾天病癥發作兇猛,他快要抵不住。
這不是他在異地出差,也不是黎雅出去度假,他知道妻子就在附近,他們之間的距離不過二十來分鐘的車程,他隨時可以去找,也隨時可以回來,可就是生生隔了兩個不重疊的空間。
有家不回,連聲招呼也不打,真是要上天了。
不想他也罷,連三個兒子也不想嗎?對這個家就沒有一點留嗎?外面的世界這般吸引?
莊綦廷抹了一把臉,手撈起睡袍罩上,去黎雅的香水櫃找出一瓶近來用的口味,噴了三泵在空氣里,濃郁的香味重新瀰漫,舒緩了他心頭的煩躁。
這個點沒有睡意,他也不打算睡,開了一瓶威士忌放進冰桶醒著,又心來擺弄起黎雅心的那臺黑膠唱片機。
一旁的藤編架子上整齊打豎放著各式各樣的黑膠唱片,都是市面上絕版的珍惜品,黎雅也不是黑膠唱片發燒友,單純買,集郵。
莊綦廷隨手出一張,放上唱片機,旋律伴隨著香氣,緩緩流淌開來。臥室沒有開燈,他坐在黑暗裡,睡袍隨意敞開,出健碩的膛,意懶地聽著音樂,偶爾喝一口又冰又烈的酒。
如果黎雅在邊上,那便是最完的氣氛了。
莊綦廷又想起很多以前的事,也是這樣的深夜,他抱著黎雅在臺喝威士忌,他把酒倒在溜溜的皮上,一寸不落地品嘗乾淨。這些年,他所有的喜好、癖好都是從黎雅上獲得的,可以說沒有黎雅,他很多事都想不到,也不會去做。
這麼多年,他的生活很清晰,為家族賣命,吃飯睡覺運,以及黎雅。為花錢,與做,陪伴,看,親,抱,想,也教育。
莊綦廷有些悵然若失,但很快就收回這些無用且無病的緒。
妻子又不是真跑了,不過是出去小住幾日,他何必把自己弄得像失魂落魄的小男人,也不嫌丟人。
難道他還真當和妻子離婚了不?不過就是玩一局遊戲,他玩贏了,黎雅乖乖投他的懷抱,這輩子都不敢再鬧分開,他玩輸了,大不了再使手段把抓回來。
天大地大,能跑去哪?
對,最重要的是他得再跟進一下法院那邊,讓離婚判令永遠永遠永遠下不來。
這樣一想,莊綦廷氣順了不,含著冰酒,緩緩咽下。他恢復了鬆弛,只是心底深仍舊有些不安,被他強行鎮。
這種不安一定是因為他五天沒有黎雅的消息了。派去的人傳信回來,說夫人自從進那棟小洋樓起就一直沒有出來,整整五天都在裡面,他們拍不到照片,探不到況,不過能確定的是,洋樓裡面只有盧郡秋一家人,沒有七八糟的外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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