聲音漸漸消失，腳步聲也遠去了。

年彥臣握著拳頭，慢慢的坐了下來，看似放松了，但其實他的手背上依然青筋暴起。

此生摯，就此無緣了。

晚晚，沒有了我，祝你幸福，平安勝意。

葉蕓急吼吼的想要去挽留郁晚璃，跑了兩步忽然又想到了什麼，折返回來。

“阿臣！”葉蕓說，“你真的要這麼做嗎？到底要怎樣才能罵得醒你？所有人包括郁晚璃，都不理解不支持你的決定，你卻還是在一意孤行！你這是……是自毀姻緣！”

“媽，我已經沒有姻緣了。”

“你這是什麼話！”

“或者，”年彥臣結滾，“我本來就不該有姻緣。”

他注定一個人的。

是他強行將郁晚璃拉他的世界里，害得的一生，如此的顛沛流離。

是他錯了。

不能一錯再錯。

葉蕓連連跺腳：“我不管你了，隨便你了，你這輩子打也好，流連花叢也罷，都跟我無關……你以后，以后也別我媽了！”

葉蕓撂下狠話。

但年彥臣無于衷。

還有什麼事能夠讓他容，牽他的心弦呢？

再也沒有了。

他就是一行尸走，度過這漫長而無趣的一生。

“爸爸，”年遇澤走到年彥臣的邊，攥著他的角，晃啊晃，“你去把麻麻追回來吧，我不想你們分開，我也不想只跟著麻麻……我要你們在一起。”

“你答應過的，一家三口的，為什麼你不實現你的承諾呢？麻麻都愿意，你卻不愿意了，你怎麼可能這樣。我會很傷心的，我不想為單親家庭的孩子。”

年彥臣不敢看年遇澤的眼睛。

他何嘗不知道，這是對年遇澤的殘忍。

可是，只能這樣了。

“對不起，小澤，”年彥臣掰開他的手，“你跟你媽媽走吧。”

“不，我不要……我要麻麻，也要爸爸。”

“快去吧，你媽媽在等你。”

年遇澤這次是真的哭了，真的絕了。

為什麼到最后，還是走到這一步，落到這個結局呢。

不，不要啊……

“嗚嗚嗚，爸爸，別不要我，也不要麻麻啊……嗚嗚嗚嗚，我要當幸福家庭里長大的小孩。”

“爸爸，求求你了，不要這樣，爸爸！”

年遇澤越發的撕心裂肺。

年彥臣的眼睛也閉得越。

“走！”這時，葉蕓快步上前，牽起年遇澤的手，“我們走，小澤，不管他，不理他，看他一個人過著有什麼意思！”

“嗚嗚嗚……”

“不哭不哭小澤，不管怎麼樣，永遠陪著你，還有你外婆，我們都很你。”

葉蕓心疼不已。

自己的寶貝外孫啊，眼睛都哭紅了。

葉蕓抱著年遇澤，頭也不回的走出書房。

年遇澤的哭聲漸漸微弱，然后消失。

安靜。

死一般的安靜。

年彥臣只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。

他握著拳頭，手背上都暴起青筋，一一，仿佛要沖破皮似的。

好一會兒，他起，走到窗戶邊，輕輕的挑開窗簾，往下面去。

他生怕被發現，影藏在窗簾后，都不敢走得太近。

他像是做賊似的，。

院子里亮著燈，沒有人走，只停了幾輛車。

沒過多久，郁晚璃的影出現在他的視線里。

只背了一個的包，沒有拖行李箱，一手牽著年遇澤，慢慢的往外走去。

要離開了。

年彥臣的心，像是被生生的撕扯一樣，疼痛不已，鮮淋漓。

但又怎樣呢？

痛吧。

痛過這一陣，慢慢就會好些了。

現在是最痛的時候，以后是溫水煮青蛙的漫長鈍痛。

偌大的院子，襯得郁晚璃的影格外的小，孤獨和無助。

忽然，停下腳步，回頭朝書房的方向看來。

年彥臣見狀，立刻后退幾步，拉開自己和窗戶的距離。

窗簾落下，輕輕飄飄的晃著。

在樓下。

他在樓上。

可是這一生，不會再有過多集了。

年彥臣很后悔。

他為什麼現在才懂得，怎樣才是真正的一個人。

如果一開始，他沒有娶，沒有滿足自己的需求非要去強娶郁晚璃的話，會有更平淡也更幸福的人生。

現在懂得了，也太晚了。

年彥臣盯著晃的窗簾，看著它慢慢變得靜止。

他看不見了。

以后想見，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何事。

郁晚璃看著書房的方向，扯出一抹苦笑。

“麻麻，”年遇澤問道，“你在看爸爸嗎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可是爸爸在哪里呢，”他好奇的順著郁晚璃的視線去，“我都沒有看見。”

郁晚璃笑了起來：“他啊，他就在那里呢，窗簾后面。”

太了解他了。

夫妻一場，走過這麼長的路，早已經對對方了如指掌。

年遇澤嘟著：“麻麻，下一步你想好怎麼做了嗎？我聽干媽說，你還有一招。”

“沒了。”郁晚璃搖搖頭，“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和手段了。”

“啊？”

年遇澤心里還是抱著一希的。

郁晚璃卻絕了。

“都這樣了，還是沒有能夠改變他的心意，我也累了，不想嘗試什麼招數了，”郁晚璃長長的嘆了口氣，“我做了這麼多努力，他卻始終不接招……沒有意義的。”

是雙向奔赴，是單行道。

不是一個人的全力以赴，就可以抵達終點的。

年遇澤半張著：“那，那干媽不用出場了？那我們就這麼走了？爸爸一個人生活著？”

“是啊。”郁晚璃點點頭，蹲下來，和年遇澤平視著，“對不起，小澤，最終……我們還是沒有能夠給你一個健全的家庭。”

年遇澤吸了吸鼻子，眼圈又紅了。

“小澤，你也可以選擇的。你是想留在江城和爸爸在一起，還是跟我一起？”

“我，我……”

“我明白這個選擇很難選，但是，你必須要選。”

盡管年彥臣把小澤讓給了，不過，還是要尊重小澤自己的選擇。

郁晚璃看著年遇澤的眼睛。

年遇澤一眨不眨，眼神逐漸變得清亮。

過了好久好久，年遇澤才說道：“我想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