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好，是何醫生讓我來的。”

片刻后，一個中年婦人從病房外進來，黎安意識到這應該就是祁晏說的護工了。

“您好，先坐吧。”

“有什麼是需要我現在做的嗎？”

“不用，需要的時候我再跟您說。”

“哎，好。”

現在被要求食水，又不可能下床，需要護工做的有限。

不過是有這麼個人在，以備不時之需罷了。

中午的時候，何牧過來看了一眼。

“覺怎麼樣？”

“還好。”說完，黎安又想到了什麼：“對了，不要告訴我媽還有何叔。”

“知道，放心吧，好好養病，其他都不要再想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何牧下午還有工作，也沒有多待，站了站就走了。

至于祁晏，黎安以為他走了，應該就不會再回來了，可到了傍晚，他卻又出現在了病房門口。

換了服，胡子也已經刮掉了，看起來沒有那麼憔悴了，但也難掩疲憊。

“你怎麼……”

“晚上我在這里陪夜。”說完，他又跟護工阿姨說了一句：“您先回去吧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可是他們是按24小時陪護進行付費的，

“沒關系，您先回去吧，明天早上再過來。”

祁晏都這麼說了，阿姨也就沒再說什麼，隨后便離開了。

“我在家里把你的枕頭帶過來了，要不要現在換一下？應該會睡的舒服點兒。”說話間，祁晏已經從隨帶過來的包里，把枕頭拿了出來。

黎安看著：“祁晏，你不用這樣，有阿姨在這就夠了。”

他白天還要上班，這樣太辛苦了。

聞言，祁晏手上的作頓了一下：“安安，別趕我走。”

他垂著眼，沒敢去看黎安，怕從眼中看到拒絕。

語氣里卻不自覺帶了幾分祈求的意味。

黎安聽著心下一，鼻尖也跟著發酸，原本還想說的都咽了回去，隨后微不可察的應了一聲：“嗯。”

可卻讓祁晏大大松了口氣：“來，把枕頭換一下。”

“嗯。”

黎安由著他把頭抬起來，將醫院的枕頭換掉。

他又去拿了巾過來，給了臉，還有手。

“別弄了，休息會兒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病房里只有一張一人寬的陪護床，晚上，祁晏了就睡在那上面。

連翻都很困難。

黎安看著，心里也不是滋味兒的。

“祁晏……”

“怎麼了？”

他猛地坐起，語氣里帶著幾分慌，不知道是怕黎安趕他走，還是怕不舒服。

“好干啊！”

“等我一下。”

他起，去接了杯水，然后拿棉簽沾著給黎安潤潤了。

“有沒有好一些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怪我，應該早點兒想到的。”

黎安搖頭。

“睡覺吧，睡不著就閉上眼睛，休息一會兒。”

“嗯，你也快去睡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祁晏熄了燈，又躺了下來，病房也恢復了安靜。

他們誰都沒再說話，連呼吸都很輕，但又彼此清楚，對方還沒有睡著。

就這樣，往后的幾天里，祁晏也是白天去上班，晚上就過來，一直持續到黎安出院。

那天，祁晏請了半天假，給辦了出院手續，帶回家。

“藥我都放到你床頭的那個柜子里了，去床上休息會兒，我去熬點兒粥。”

“祁晏，我們聊聊吧。”

“快去休息吧。”祁晏假裝沒有聽到的話。

“祁晏……”黎安又喚了他一聲。

知道逃不了的，祁晏只好：“等我把粥熬完。”

“好。”

把鍋子收拾好，放到火上，等待著水開，煮沸，祁晏暗自祈求這個過程可以再久一點兒，更久一點兒。

可只是煮一碗粥，又能用多時間呢？

該來的還是會來。

粥熬好后，祁晏盛了一碗，放涼后，給端了過來。

“多吃一點兒。”

“嗯，你不吃嗎？”

“不了，你先吃。”

這會兒，他就是吃，也吃不下，黎安也只喝了小半碗。

看著把勺子放下，祁晏放在桌面上的手，手指緩緩蜷起。

他眸閃爍，不敢去直視。

這一刻里，他好像變了坐在法庭上的犯人，在等待最后的宣判。

“祁晏……”

“你說。”他盡量維持著鎮定。

“你看到了，這五年我過的很不好，不知道這樣，會不會讓你好一些。”

甩了他，卻把自己弄了這樣，聽起來應該解氣的。

爽文小說里，都是這麼寫的。

祁晏聞言卻苦笑，是這麼想他的嗎？

“如果只是為了報復我，其實沒必要影響到你自己的正常生活。

那位宋警好的，也很適合你，你應該去開啟新的生活了，而不是同我在這灘爛泥里繼續糾纏！

所以祁晏，到此為止吧，好嗎？”

祁晏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。

他都做了什麼？才會讓認為他真的是在報復！

黎安看著他倉惶離開，直至背影消失在門外。

這不就是想要的結果嗎？

可為什麼還是會難過？

眼淚就這麼無聲地落下來，胃好像又開始疼了，傷口也跟著疼了起來。

在書房的屜里找到了院前買的煙，剛拿起來，突然又想起，醫生提醒過，后不要煙，會影響傷口愈合。

只好又放了下來。

把椅子挪到窗前，枯坐了很久。

還是不行，抑的快要不過氣來。

想出去走走，氣。

找了件外套，穿上，隨后出門，可一開門卻看到了門外的祁晏。

大概沒有預料到黎安會出來，他略顯慌地取下里的煙來，放在后：“我……”

這段時間，他瘦了許多，也是，每天都兩邊跑著，不瘦才怪。

深凹下去的雙眼，眸猩紅，眼睛明明在看著，可眼神卻不斷的閃躲著，像是做錯了事后，心虛的模樣。

黎安不知道他在這里站了多久，是出來之后，就一直在這里，還是什麼。

只是看地面上的煙頭，應該是在這待了很長時間了。

“我等下就來打掃，不會給保潔阿姨添麻煩的。”

察覺到黎安的視線，他忙道。

“嗯。”

“要出去嗎？”

“是。”

黎安淺淺應了一聲，正想繞過他往外走，祁晏卻突然從后拉住的手：“安安，不是報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