喬念雖然虛弱，但思維依舊清晰，微微搖頭：“蕭衡即便失憶，本中的謹慎和謀定后不會輕易改變。若只是旁人空口白牙說我是仇人，哪怕他心中懷疑，也絕不可能在毫無實證，甚至尚未完全了解況時就對我突下殺手！”

聞言，楚知熠也點了點頭，表示贊同。

而喬念的眸中，卻帶著不解，“他對我下手時，作很是果斷，明顯已是認定了我就是與他有海深仇。可，他為什麼會如此確定呢？”

凝霜噎著，不解地嘟囔，“失憶了就是什麼都不記得了，難道還有人能趁著蕭將軍昏迷，把他的記憶都給……給篡改了嗎？讓他以為小姐您就是仇人？”

“篡改記憶？”喬念聽到這四個字，心頭猛地一跳！

瞬間回憶起藥王谷珍藏的古老醫典中的記載：“我只記得，玄冥九針，輔以奇藥異香，可識海深，喚醒沉疴。但篡改記憶一說……我倒是不曾見過。”

聞言，楚知熠便替掩了掩被子，道，“你剛醒，不要太過勞累，先好好休息，旁的，莫要多想，等你傷好了再說。”

喬念明白楚知熠的意思，于是點了點頭。

見狀，孫長老等人也不好再待下去，便對著喬念行了禮，“谷主好好休息，我等先行告退。”

說罷，便退出了屋去。

凝霜卻是沖著楚知熠道，“王爺一夜未睡，不如也去休息吧！小姐這里有我照顧就好。”

可楚知熠卻搖了搖頭，“我睡不著，留下來，安心些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凝霜想留下來照顧喬念。

卻聽喬念道，“凝霜，你去休息吧。”

連喬念都這樣說了，凝霜只好不不愿地站起來，沖著喬念道，“那小姐好好休息，奴婢就在隔壁，您有什麼事兒，喚我就行！”

“好。”喬念應了聲，目看向了一旁的哥舒云。

四目相對，哥舒云的手立刻就從自己的小腹上挪開了，像是被抓包了一樣，眼神帶著幾分躲閃，隨即慌道，“那，念念你好好休息，我，我晚些再來看你。”說罷，便是跟著凝霜一起走了。

只等二人都離開，房門被關上，楚知熠方才低了聲，道，“你方才提起玄冥九針，孫長老跟影七的神，都不對。”

喬念扯起了角笑了笑，聲音細如蚊蠅，“嗯，我也看見了。”

楚知熠被這樣虛弱的聲音說得心口猛然一疼，當下便沉了眉，道，“先好好休息，蕭衡那邊，我會派人看著，不會讓他有事的。”

聞言，喬念心頭一暖，沖著楚知熠出一抹溫的笑來，是想說些什麼的。

可，太過虛弱，終究是什麼都沒說，便沉沉睡去……

隔壁房間，凝霜愁眉不展地坐在桌邊，長吁短嘆：“蕭將軍究竟是怎麼了？為何會對小姐下此毒手？”轉向哥舒云，眼中滿是困與憤懣，“公主，您說蕭將軍當真是被人篡改了記憶嗎？會是什麼人，竟有這麼大的本事？”

哥舒云臉發白，小腹作痛，卻還是強撐著，若無其事地安著凝霜，“我也不知道，不過你別太憂心了。念念吉人天相，定會平安無事的。若蕭衡的記憶當真是被人了手腳，那定然有法子能糾正過來。說不定……明日他便能想起一切了。”

的語氣帶著一不易察覺的虛浮。

凝霜哼了一聲，語氣恨恨：“最好是這樣！我倒要看看，等他想起來，知道自己竟然親手刺傷了我家小姐，害得我家小姐去鬼門關里走了一遭，我倒要看看，他得懊悔什麼樣子！”話音落下，卻遲遲未聞哥舒云的回應。

凝霜不由得轉過頭去看向哥舒云，這才驚覺臉異樣難看，慌忙問道：“公主殿下，你怎麼了？臉怎麼這麼差！”

哥舒云勉強出一笑容，聲音微：“我沒事……許是擔心念念，又一夜未眠，眼下，有些疲累罷了……”

“哎呀，這怎麼行！”凝霜立刻起，小心翼翼地扶著哥舒云往床邊去，“那您快躺下歇息！子要！”

哥舒云直到躺在了床上，才覺得小腹舒服了些。

凝霜心地為掖好了被子，這才道，“您好好睡會兒，我去外面看看。”

哥舒云沖著凝霜一笑，微微點了點頭，這才緩緩閉上了眼。

翌日清晨，喬念的氣比起昨日來，已經好了許多。

凝霜與哥舒云一同前來探時，楚知熠正坐在床邊給喬念喂著藥。

他高大魁梧的軀在那張小凳子上，顯得有些局促，寬厚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只小巧的藥碗，另一手執著湯匙，正專注地、一勺一勺地喂喬念喝藥。

平日里剛毅冷峻的面容此刻異常和，作輕得仿佛對待稀世珍寶，連呼吸都放得極輕。

這反差極大的溫馨一幕落哥舒云眼中，讓心頭微微一，一難以言喻的羨慕悄然劃過眼底，隨即又被更深的落寞取代。

見喬念臉上有了，凝霜懸著的心總算放下大半，松開了哥舒云的手，小跑上前，眼眶都是紅紅的，“小姐今日的氣倒是好了許多，昨日可真是嚇壞我了！”

一碗藥已經下肚，楚知熠拿著帕子，細心地替喬念拭角，倒是一點都不在意旁人的眼。

反倒讓喬念的臉頰莫名升起了幾分紅暈。

看了楚知熠一眼，這才看向凝霜，道，“孫長老畢竟也是藥王谷的老人了，醫很好，更何況還給我喂了許多的藥，你放心，我沒事了。”

今日甚至都想下床走走呢！

卻不想，楚知熠突然了話，“那也不能掉以輕心，需得好好休息，不可隨意下床走。”

最后一句話，分明就是在‘提點’喬念。

哪有人昨日才從鬼門關撿了一條命回來，今日就像下床走兩步的？

喬念自是聽明白了楚知熠的暗示，角勾起一抹笑來，聲道，“知道了。”

二人之中，莫名就流淌起了一曖昧的氣息。

哥舒云覺得，這會兒們應該離開才對，可偏偏凝霜竟是個看不懂的。

只見嘆息了一聲，道，“小姐氣這樣好，奴婢就放心了！可公主殿下這兩天為您憂心得，都沒能好好歇息，這臉，看上去比您還憔悴呢。”

哥舒云沒想到凝霜竟然會突然提起，不由得一愣，對上喬念頭來的目，心下一慌，竟是低下了頭去。

眼神閃爍，心虛之象。

喬念和楚知熠都敏銳地捕捉到眉宇間的異樣和那份言又止，二人相互看了一眼，心中已是了然。

喬念收回了首先，沖著凝霜道：“凝霜，我有些了，想喝你做的粳米粥。”

聞言，凝霜高興壞了！

只覺得自家小姐果然是離不開自己的，于是應了聲，“好，奴婢這就去！”說罷，又看向哥舒云，“公主殿下今日也沒怎麼出，奴婢多做些來，您跟我家小姐都多吃些才好！”

一邊說著，一邊出了門去。

楚知熠何等通，見狀便也放下藥碗，溫言道：“你們姐妹說說話，我正好去理些事務。”他朝喬念遞去一個安的眼神，也起離開了房間。

房門輕闔，室只剩下喬念與哥舒云兩人。

喬念靠在床頭枕上，目沉靜地落在哥舒云臉上，這才緩緩開口：“過來，把手給我。”

哥舒云心頭猛地一跳，下意識地將手往后了，強笑道：“念念，我真沒事，就是沒睡好……”

“過來。”喬念語氣平淡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。

見哥舒云依舊遲疑，皺了皺眉，“你若不過來，那我便過去找你。”

哥舒云一愣，還沒來得及說話，就見喬念竟是真的作勢要掀被子。

嚇壞了，忙上前阻止，“別！你傷還沒好，千萬別！我……我過來便是。”

終究拗不過喬念，只得認命般在床邊坐下，遲疑地將手腕了過去。

喬念三指準地搭上的脈門，凝神細探。

指尖下傳來的脈息讓眸驟然一凝！

霍然抬眼，震驚地看向哥舒云。“你，你懷孕了？”

饒是，已經有了幾分猜測，可真的確認還是讓心下不免一驚。

哥舒云這脈象分明是喜脈！而且，已有三月余！

只是哥舒云從靖國一路來到棠京尋，因連日奔波勞頓，加上憂思過度，已是虛弱，昨日又被命懸一線的樣子嚇到了，一夜未眠，此刻已然了胎氣！難怪臉如此蒼白難看。

“你……”喬念心中又驚又喜又氣，立刻便要揚聲喚藥，“來人……”

“別！”哥舒云如同驚的小，慌忙按住喬念的手，眼中帶著懇求，“念念，別驚旁人！我……我稍后自會去找大夫瞧瞧，真的，你別為我擔心，顧好你自己要！”

喬念看著慌又倔強的樣子，心中五味雜陳。

深吸一口氣，下翻涌的緒，沉聲道：“好，我可以不。但必須去找大夫瞧瞧！”

聞言，哥舒云點了點頭，“我，我一會兒就去……”

看著這副模樣，喬念終究還是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，“之前在穆家，事太多，人也太多，我一直沒來得及找個合適的機會仔細問你，你究竟為何突然來了棠京？你懷有孕的事……蕭大哥可知曉？”

聽到“蕭大哥”三個字，哥舒云臉上的褪得干干凈凈，眼神瞬間沉下來。

皺了皺眉，緩緩搖了搖頭。

“我也是在來棠京的路上，才發覺自己有了孕。”的聲音干而低啞。

提及與蕭何之間的事，抿著，顯然不愿多談，“至于旁的……念念，你別問了。我自己會解決的。”

喬念凝視著蒼白脆弱卻又著執拗的側臉，心中了然必有難言之。

不再追問，只是輕輕握住了哥舒云冰涼的手，語氣鄭重而溫和：“公主，你可還記得當初在軍營里，與我說過的話？你說，我是你最好的朋友，既然是好朋友，那就不該連不適這種事都要瞞我！”

聽出了喬念語氣中染著的幾分怒意，哥舒云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，低下了頭來，“我，我也是沒找到機會跟你說……”

來了棠京之后，事真的太多了。

喬念為了蕭衡的事兒都已經費心傷神，實在是不想給找麻煩。

眼見著哥舒云這樣乖巧的認錯，喬念哪里還舍得再責怪，當下便放緩了語氣，道，“那這次，我便與你算了。可若是再有下次，我就真的要同你生氣，再也不理你了！”

喬念故意板起臉。

哥舒云一直強忍的酸楚瞬間涌上心頭，眼圈倏地紅了。

用力地點著頭，反手握住喬念的手，聲音哽咽：“嗯……我知道了。以后若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，必定不會瞞你。”

喬念看著，這才抬手替拭落下的眼淚，聲音輕，“我不知你與蕭何之間，究竟發生了什麼，但有些事，不是逃避就能解決的，等此間事了，就跟我回去，不管發生了什麼，你們坐下來，好好聊聊，哪怕，是看在孩子的份上，可好？”

聞言，哥舒云吸了吸鼻子，委屈的模樣像極一個被欺負的孩子。

可聽著喬念的話，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，“好，我聽你的。”

哥舒云又與喬念聊了兩句，心中紓解了不，方才起去找了醫館的大夫診脈拿藥。

等再次回來的時候，楚知熠已經回來了，正喂著喬念喝粥。

凝霜也坐在一旁，見哥舒云回來，便端起一碗粥，送了過來，

“小姐了重傷，得吃些清淡的。不過公主殿下倒是能多補補，這碗粳米粥里我加了些人參，公主殿下快嘗嘗！”凝霜一臉討好地將粳米粥送到哥舒云面前。

看著這熱乎乎的粥，冒著的香氣里都是濃濃的人參味，哥舒云莫名就覺得眼眶發熱。

接過粥，便大口大口吃了起來。

凝霜不明所以，只覺得一碗粥就將哥舒云這樣，這突厥公主也太好哄了。

而喬念則是與楚知熠心照不宣地相互看了一眼，角勾起了笑來。

卻在這時，影七忽然出現在了門外，“谷主。”

低沉的聲音，帶著幾分凝重。

喬念心下一沉，應了聲，“進來。”

影七推門而，看了幾人一眼。

就聽喬念道，“有什麼直說就好。”

在場的，都是最信任的人。

影七頷首，這才開口，“有影衛回稟，蕭何剛才去了穆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