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擺出現實讓老板冷靜，“他們搞技的只從技層面出發，想過量產的可能嗎？想過本控制嗎？想過利潤空間會因此被到什麼程度嗎？想過企業的資金鏈嗎？”

接連反問后，他抿口茶，緩了緩緒。

“我能不知道，想要坐穩龍頭得搶占先機？可是凡事總得一步步來。”杜總見周時亦始終不語，心里開始不踏實，“周總，你該不會真想跟京和合作研發芯片吧？”

周時亦旋上瓶蓋，看向他，終于開口：“您不是說要幫我幾年，一起打個漂亮的翻仗？現在機會來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還真被他說中了。

“那不是機會！是火坑！”杜總一擺手，“周總，要跳你自己跳，別拉我！”

周時亦瘋了，可他沒瘋。

芯片研發，幾百億上千億投進去都聽不見響。

無論是重新架構大模型，還是合作研發芯片，都得從長計議。

周時亦起：“幫不幫不要，董事會上您別投反對票就行。”

從會議室出來，周時亦沒回辦公室，直接去了董事長樓層。

周董正在健房鍛煉，已經大不如從前，不鍛煉本吃不消。

自從放權給小輩，他每天工作不超過六小時，多一分鐘都不干。

健房的門開著，周時亦叩了兩下，徑直進去。

周董抬眸瞥了一眼，沒搭理。

周時亦瞧著正在做脊背拉的大伯：“姿勢不標準，練了白練。”

“……”

周董本來想一鼓作氣練完，突然被氣得力氣頓失。

緩了緩，他覷著來人：“你們這些大忙人，無事不登三寶殿。說吧，又想干什麼？”

隨即又冷聲警告：“周時亦你最好別說要辭職！”

“正相反，我可能會長期留下。”周時亦在啞鈴凳坐下。

周董打量著這個最不聽話的侄子，深知他的德，不會平白無故突然這麼好心：“說吧，什麼條件。”

周時亦三言兩句將下午會議況轉達。

只陳述事實，沒發表任何自己的想法。

周董從健材上起，拿巾汗。

原以為侄子是來跟自己講條件，沒想到是來求助。

他竟然還有求人的時候，不容易。

周董趁機拿侄子：“想干自己的事，得看自己的能耐，找我沒用。”

周時亦：“有用，我需要您那一票。”

周董終于占了一次上風，他怎麼會放過這個拿的機會：“想要那一票也不是沒可能。把你爸找回來，讓他接替我，不需要多，五年就行。”

他從來沒想過，有天接班了最大的難題。

目前正在培養最大的侄子接班，五年時間足夠歷練到完全掌舵。

坤辰商業版圖太大，以大侄子現在的閱歷，接不了這麼大的攤子。

原本他看好二侄子周肅晉，這些年以接班人的標準盡心培養。可誰料，周肅晉為了妻子孩子，將工作重心轉移到了江城，如今只愿負責坤辰的半導板塊。

二侄子不愿接手，他只能把希又寄于大侄子上。

大侄子起初也不愿意。

這些小輩不像他這個創始人，對集團有，將權勢看得那麼重。他們這輩年輕人看得很開，并不愿意為了集團利益而犧牲個人的私生活。

凡事以自己為中心。

或許從小的條件太優越，他們對權勢似乎不冒。

他只能苦口婆心勸大侄子：你再不接，坤辰難不給外人？

大侄子：那你怎麼不找周時亦？

他嘆口氣：周時亦不是東西，你又不是不知道？

周時亦在小輩里排行老四，是他最小的侄子，也是最混賬的。

讓他來公司幫忙，像欠了他似的，還得求著來。

這幾年周時亦在自己興趣的領域做得風生水起，又在國外生活久了，天高皇帝遠不管束，想讓他再回集團來，比登天還難。

當初他勸周時亦接手坤辰汽車，好話說了一籮筐，結果人家一句不考慮，就把他打發了。

侄子們不聽話，他自己兒子更甚，平時連人影都看不見。

想到這些，周董氣就不打一來。

稍冷靜，他轉而道：“你爸最近在瞎忙什麼呢？”

周時亦：“不清楚，可能在跟賽。”

“呵，他倒是會！”

他這三弟，天不務正業，跟朋友投資了車隊，F1大獎賽哪能了他呀！

“你看你爸的都是些什麼朋友，一丘之貉！只顧自己，對家庭一點不負責！對公司更是不管不顧！”

周時亦：“您罵給我聽沒用，下回當著他面罵。”

周董不是沒罵過三弟，讓三弟給小輩們做個表率，然而對方置若罔聞。

小輩們一看三叔都這麼瀟灑，誰還想再回集團承這麼大力？于是振振有詞，讓他先管好三叔再管他們。

上梁不正下梁歪呀。

周董說回正事：“你如果想按鐘憶的方案來，想重建模型，想研發芯片，可以。條件只有一個，讓你爸來接替我，其他免談！”

他也累了，該幾天清福。

不是周時亦不愿父親來，是本不。

就像他也從來不買父親的賬，從不聽父親的任何安排。

周董指指門口，示意侄子可以走了，別影響他鍛煉。

周時亦回到辦公室，辦公桌上放著司機取回來的絨盒。

他打開看了看，仔細回想鐘憶在店里選的鉆戒，與自己這枚男戒設計元素相似，應該是同一個系列。

他收起戒指，發消息問父親：【什麼時候回來？】

接手集團這麼重大的事，電話里談不清楚，也談不攏。

有時差，父親沒回復。

他又留言：【盡早回來，婚禮前雙方家長要見面。】

放下手機，他繼續工作。

接手坤辰汽車才短短幾周，他已經能到大伯曾經的力有多大。

從文件里抬頭時，天早黑了，已經七點半。

周時亦關電腦，拿上西裝離開辦公室。

專梯里，到也剛下班的杜總。

杜總手里拿著一包拆開的蘇打餅干，遞過去：“來一塊？”

周時亦不習慣吃零食：“謝了。”

杜總慨：“羨慕你們年輕人啊。我胃不好，晚飯稍微晚一點吃，胃就開始疼。”

所以辦公室里常備這些養胃的東西。

他話鋒一轉：“去找周董了？”

周時亦頷首。

杜總看他臉就明白，找周董的結果并不理想，沒再多提，轉而說起會上鐘憶對他的態度。

“鐘總好像涵我不懂技。”

周時亦：“沒涵。就是在直說你不懂技。”

“……”

之后閉的電梯里只剩“咔嚓—咔嚓—”嚼餅干的聲音。

邁赫早已停在電梯口等候。

坐上車，周時亦靠在座椅里閉目養神。

司機從后視鏡里看老板，請示道：“周總，是直接回家嗎？”

周時亦還沒吃晚飯，也沒代管家準備。

他略作考慮，說了一家西餐廳的名字。

司機印象深刻，是領證那天中午去的那家。

正值晚高峰，從坤辰過去要四十分鐘的車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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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時的京和園區，數棟辦公樓皆是一片燈火通明。

寧缺剛吃過飯，路過鐘憶辦公室，門半掩，里面燈還亮著。

他叩了兩下，輕推門：“還不走？”

鐘憶雙手抱臂，正對著電腦屏幕凝神，聞聲抬頭：“這就走。”隨口問了句，“你呢還要加班？”

自從搬到園區辦公，寧缺常住公司，辦公室有個小休息間，了他另一個家。

不比鐘憶是已婚人士，他一個人吃飽全家不，已經忘了上次回家是什麼時候。

“我住公司，省油錢。”

鐘憶關電腦：“如果坤辰那邊愿意接我提出的方案，到時你得參與進來，項目沒你不行。”

寧缺有預，自己在面前揚眉吐氣的日子要來了。

鐘憶剛到電梯間，接到江靜淵的電話，問幾點到家。

“不是讓您和媽媽先吃的麼，不用等我。”

江靜淵：“你媽媽要等。”

“你們吃吧，我今晚想出去吃。”

“累了？”

“嗯。”

工作特別疲憊時就會去喜歡的餐廳，安靜吃頓飯。

一個人吃飯，可以不用說話，也不用聽旁人說話。

爸爸最了解，知道想出去吃飯是因為太累。

江靜淵不再多說什麼：“吃完早點回來。”

“好。爸爸再見。”

掛斷電話，鐘憶步出辦公大廈。

從帆布包里車鑰匙，邊回想那家西餐廳在什麼路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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