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nbsp;nbsp;賀先生，你撞疼我了

訂婚禮結束，佟霧和裴季一起送客人離開。

站在裴季旁，杏仁眼弱微微漉，掌大的臉有些懨懨地低垂著，看起來沒打采。

裴季親自送完佟聿霖和周家人回頭，見到的就是佟霧這幅模樣。

還以為，是被剛才賀靳森的話嚇到了。

裴季輕嘖一聲，低聲安，“怪我媽多事……”

“賀靳森的話沒那麽重要，別擔心。”

佟霧怔怔地仰起臉，“……”

不是在擔心這個。

是在想，剛才見到賀靳森起離席時，指尖還夾著那張頂樓的房卡。

是不是代表，他今晚會上去找？

可是賀靳森的態度又冷冰冰的，像是不喜歡。

好像太莽撞了，怎麽一沖就找了賀靳森。

可是事已經到了這個地步，只能著頭皮往下走。

“算了，我送你回去。”裴季手過來牽。

“沒事，不用了。”佟霧輕輕往後退了一步，看見裴季冷冷挑眉，忽然意識到自己這樣的反應好像有 些大了，只好忍住不。

了聲音，笑得溫又：“你今天不也累了嘛，還喝了不，先回去休息吧。我待會兒還要換禮服卸妝，等得久的，我跟沈凝一起回去就是了。”

今晚不能讓裴季送回家，不然一切都會穿幫。

得讓周卓姿以為，今晚裴季是和一起睡在了酒店才行。

裴季擡起眼皮，掃了眼不遠幫佟霧拿著包的沈凝，又低頭看了眼手機，“也行，那我先送我爸媽，你們自己注意。”

佟霧乖巧點頭，態度溫和目送他和裴父、裴母離開。

轉了鐘，佟霧卸過妝換下禮服，在酒店門口送沈凝上了網約車。

沒離開，轉回了酒店。

頂層總統套房。

服務人員早已開好了夜床服務，浴缸裏放好了熱水，玫瑰果醬泡泡浴芭在裏面發出咕咕的氣泡聲。

佟霧泡澡泡得子發，臉紅紅的，才裹著浴袍出來。

對著鏡子吹幹長發，被卷發卷過的長發，又恢複了烏黑順的綢緞質地散在腰後。

佟霧看著鏡子裏的自己，眼眶潤，霧從眼尾一直暈染到了耳後，白的浴袍襯得一的瑩亮白。

應該可以到賀靳森的吧？

他會心嗎？

哪怕只心一點點也是可以的……

佟霧七八糟地想。

可惜還是很張。

哪怕泡了澡放松，告訴自己這沒什麽大不了的，心跳依舊在怦怦怦地加速。

于是佟霧裹了浴袍，決定在賀靳森來之前先找點別的事幹，轉移注意力。

坐到床上，懷裏抱著一只的枕頭，拿著手機搜索網上的信息。

韓剛說的fu妹……會是哪個fu呢

只知道裴季把當替，也不知道是把當了誰。

好在裴季作為京圈世家裏最混不吝的三代，因為長得夠帥子夠拽，又經營著一家不低調的賽車俱樂部，倒是很快就讓在網上找到了蛛馬跡。

佟霧點開了一張照片。

照片裏的孩纖細。

一頭黑長直的發和白的棉質連長清爽幹淨，左眼尾一顆淚痣，寫生畫板的肩帶勾在肩上，弱弱站在眉眼帶笑、溫寵溺的年輕男人旁。

拍攝這張照片的，是一位畢業于清大的博主。

在網上PO出了當年社團活時，拍攝的舊照。

因為兩位主角的值實在過高，這張照片下的留言是最多的。

有人認出照片裏眉目溫含的年輕男人，正是如今裴家那位矜貴乖戾、冷言語的二公子裴季。

而他邊站著的孩，是當年清大最出名的校花，著名畫家兼白家的養白芙。

難怪當初，裴季第一次在畫廊見到一襲白長的，就上來要的聯系方式。

以為的一見鐘，原來全是別人的影子。

佟霧整個人都不好了。

以為做足了心理準備，再失也失不到哪去。

可是真相來臨的時候，心口就像被了塊石頭，那麽重那麽疼。

深吸了口氣，擡手上左邊眼角相同位置的那顆淚痣。

賀靳森為什麽還不來？

他不是問了要怎麽幫嗎……為什麽還不出現。

佟霧把自己起來，手臂圈住膝蓋，眼眶泛紅看向套房門口。

他會不會來……

他是不是不會來了……

……

第二天，鬧鐘將佟霧從深眠中喚醒。

按掉鬧鐘，睜開眼，稍稍清醒了一下，想起自己在哪。

佟霧第一反應就是坐起來看房間門口。

套房的門依舊關得嚴合，昨晚被放在門後的那一杯純淨水，依舊在原沒有被一挪的痕跡。

……賀靳森沒有來。

意識到這個結果，佟霧心從繃變得失落。

一點一點拉起被子，垂下眼眸，下陷蓬松的布料裏。

現在又該怎麽辦呢？

早就應該猜到賀靳森不會來的。

賀靳森份尊貴，傲慢冰冷，出了名的不近人。

他那樣的人，什麽樣的孩沒見過，塞房卡這種事大概都不是第一次遇上了。

“我一定是瘋了……”

佟霧懊惱地倒回床上，幾乎是本能地抱了被子，將自己蜷一團。

“怎麽會去搞賀靳森……”

他那麽難搞……

佟霧輾轉反側，睫羽輕輕地，吸了吸鼻子，想到一個更難過的可能。

“他萬一告訴裴季怎麽辦。”

越想越覺得自己要倒黴。

佟霧不敢久留，起床換了服，連早餐都沒吃就下樓辦理退房手續。

退房時，提前告訴前臺，房卡被弄掉了一張可以補錢。

前臺卻恭敬說，剛才他們的工作人員已經撿到了失的那張房卡，還沒來得及告知，已經下來了。

佟霧眨眨眼：“在哪撿到的？”

前臺：“在酒店宴會廳外的垃圾桶旁，可能是裴二昨晚不小心掉那了。”

外人都以為佟霧是和裴季在酒店開房。

只有佟霧聽到‘垃圾桶’三個字，心尖微微一。

幾乎可以想象到那個畫面，賀靳森指尖著房卡，輕描淡寫將它扔掉。

那是想要抓住的手。

卻沒想過，賀靳森願不願讓攀上。

“能給我看看那張房卡嗎？”忽然開口。

前臺大概沒想到佟霧會提出這種要求，愣了一下，才點頭。

黑的房卡被對方恭恭敬敬地遞了出來。

佟霧纖細的手指拿起那張房卡，放在掌心，輕輕地挲。

就在這時，手機響了，佟霧接起電話。

“喂。”

“佟霧，昨晚你跟裴進展怎麽樣？順利嗎？”

電話那頭傳來的，是周卓姿的聲音。

大概剛起床，聲線慵懶優雅，像是想起這個‘兒’隨意打來關心。

可是佟霧脖頸後的汗卻瞬間豎了起來，握著手機的指節也因為張微微泛白。

“順利的，他今早有事先走了，我現在一個人在前臺辦退房。”

不知道周圍會不會有周卓姿安排的眼線，佟霧連說謊都留有餘地。

“是嗎？那就好。”電話那頭，周卓姿似乎是發自心笑了出來，“晚上回來吃飯吧，我讓廚房給你燉了滋養的湯。”

聽到讓自己回去吃飯，佟霧咬了舌尖撒謊，“不了吧，裴季說今晚還要跟我約會。”

聽說是裴季約，周卓姿說，“行吧，昨晚裴夫人那個態度你也看到了。裴季年輕玩，你別由著他，沒事還是要多調理，早點懷上孩子才是正事。”

佟霧說知道了，掛了電話，低頭正好看見還被握在手裏的那張房卡。

黑的房卡，握在的掌中，黑白分明。就像是隔著這張房卡，握住了賀靳森的手。

佟霧垂下眼眸。

想，還是得去找賀靳森才行。

……

賀家清貴顯赫，比裴家更難接近。

佟霧白天旁敲側擊繞了一團，想通過各種方式要到賀靳森的行程，卻一無所獲。

就在氣餒時，裴季剛巧打來電話。

晚上接吃飯，給剛剛回國的大哥裴寒接風，言語間無意提到了賀靳森也會來。

佟霧有種被驚喜砸頭的錯覺。

但掛上電話卻又擔心。

萬一賀靳森在飯局上，跟裴季說破昨晚的事怎麽辦……

*

下午五點，佟霧在畫廊裏看到裴季那輛墨綠跑車停下，就拿著包走了出去。

今天下午特意去逛了商場買新服。

平時散在腰後的長發繞了一圈，紮了松松的丸子頭，上半穿了件茸茸的，下面是杏的短，踩著白的小羊皮靴，一雙細而長的在空氣裏。

當裴季坐在車裏看到這樣的佟霧時，淺茶瞳孔微微收。

“怎麽把頭發紮起來了？”

見面第一句，他問。

佟霧坐上車後，眉目彎彎，仰起鵝蛋臉很氣地笑著看他：“怎麽辦，是不是不好看呀？”

“倒不是……”裴季蹙了蹙眉，視線從目盼兮的小臉上掠過，又落在紮起的長發和下面從沒見穿過的短。

心裏那怪異陌生的覺加重。

“可能是沒看習慣。”他嗓音散漫，眼底著的燥意更多。

從前不需要他主開口，佟霧總會善解人意地穿白的長，留長發。

很有像今天這樣，不在乎他的喜好。

“哦，大概是吧。”佟霧輕輕點頭，假裝自己聽不懂。

從高中後，就不習慣穿這麽短的子。但以後，也不想穿素淡的長了。

*

國貿樓上，某家高級會所。

服務生將佟霧和裴季引到包廂裏的時候，韓剛跟秦司序正和幾人坐在靠窗的四方桌上玩牌。

包房裏除了韓剛和秦司序，還有一些佟霧不認識的圈子裏的各種三代、豪門公子哥。

“裴季，快來，老秦也太猛了，才半個多小時就贏了我七位數，你快來收拾他。”

韓剛一見裴季就站起招呼，像沒瞧見佟霧一樣，攬著裴季肩就把人走。

其他人倒是對佟霧照顧，笑著喊‘嫂子好’，安排坐下端了果盤過來先吃著墊肚子。

佟霧禮貌道謝後，溫溫坐下。

等了一會兒，還是沒見著賀靳森的影，于是忍不住問旁邊正跟朋友開黑的某個年輕三代。

“今晚是給裴大公子接風嗎，他……和賀先生怎麽還沒到？”

年輕三代手機裏戰況激烈，連眼都沒擡，“哦，寒哥和賀先生都是加班狂，下班才會過來，這會兒估計還堵在路上。”

佟霧點點頭。

也是，京市下班時間的晚高峰，除非坐直升機，不然神仙來了也得堵路上。

于是佟霧逐漸從繃的狀態裏放松下來，拿起放在茶幾上的飲料喝了一口，又覺得有些了，拿銀的小叉子叉起果盤裏的水果。

那邊，韓剛輸了錢，突然大聲地喊起來，嚷嚷著讓裴季手下留。

裴季只是勾了勾，長隨意搭著靠坐在椅子上，姿態冷淡又散漫。他修長的大手著紙牌，眉目微挑，游刃有餘。

佟霧遠遠看過去，突然覺得諷刺。

從前很喜歡裴季的這份冷淡寡薄。

自以為很了解他，以為他本就是這樣冷的人。但至他有10分的，就給10分。

可直到昨晚看到那張照片，才知道。裴季不是天生的冷淡厭世不笑，他只是不對那樣笑。

他有100分的，也不是給的。

牌桌那邊的聲音越來越大，包廂裏的氣氛也越來越熱烈。

佟霧覺得悶，快不能呼吸了。

將叉子放在茶幾上，起推開包房門出去。

剛低頭，迎面就撞進一個冰冷陌生的懷抱裏。

“唔……”

鼻尖一酸，眼眶泛紅。

但下一秒，鼻息間猝不及防灌初冬雪松混合煙草的淡淡氣息。

佟霧眼眶瞬間更紅。

指尖了，像委屈極了，地攥住對方布料考究的冷黑西裝外套。

“賀先生，你撞疼我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