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nbsp;nbsp;見面

晚上，佟霧回家。

“做得不錯。”周卓姿眉眼難得帶著笑，端了碗燕窩給，“聽說賀靳森今天去你那兒了，還拍了你的畫？”

佟霧詫異，輕輕點頭。

記憶裏從沒見過周卓姿這麽開心過，

佟聿霖倒是神淡然，“還是要在畫上多下功夫，也別忘了謝裴季和賀先生。”

佟霧乖應下，回到房間卻變得心不在焉。

臥室裏沒有開燈，只有銀的月從窗外淡淡散落。

一閉上眼，腦海裏就會出現賀靳森深邃立的五。

而睜開眼，又會聽到他低沉磁的聲音響在耳邊。

賀靳森今天說，那是他在京市吃過，最滿意的黑森林蛋糕。

那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，仿佛不經意提起的一句誇贊。

不是刻意奉承，不是故意聽給誰聽的，他甚至都不知道那塊蛋糕是做的。

佟霧小心地裹了被子，忍不住在床上滾了兩圈，細的腳趾都不自地蜷了起來。

心裏有些奇妙又陌生的麻。

像是誰正用一細細長長的羽，輕輕掃過的心扉。

終于忍不住拿起手機。

黑暗裏，只有手機屏幕淡淡的亮。

佟霧翻出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。

這是今天拍賣會結束時，畫廊那邊例行登記，留下的買家聯絡方式。

號碼當然不是賀靳森的，他那時候早已經離開。

是賀靳森邊的書戴辰先生留下的。

頭像框彈出來的那刻，睫輕輕眨，眼底掠過一抹訝異。

那棟建築佟霧剛巧見過，正是位于法國東北部阿爾薩斯地區，馬爾科小鎮上的恩特林登博館。

這家博館原本是13世紀一所修道院改建而，場館裏最著名的鎮館之寶，是一幅由德國畫家馬亞斯·格呂瓦爾德所創作的多層畫板油畫《伊森海姆祭壇畫》。

也是佟霧最喜歡的一部畫作。

曾經去過無數次，不然，不會一眼就認出這家博館的照片。

沒想到戴書會用這種圖片做頭像。

佟霧忽然對那位不茍言笑的戴書，有了稍稍親切的印象。

L？

好簡單的名字。

嘗試拼了下戴書名字的拼音，發現怎麽也對不上，佟霧也懶得管了，主給對方發過去一條好友申請。

然而那條好友申請發出去後，卻像石沉大海。

手機那頭連一點兒反應都沒有。

原本準備好了一套說辭，想等戴書通過了好友申請後，便請他幫忙約賀靳森吃飯。

沒想到，只在第一步就卡住了。

佟霧漸漸到困倦，眼皮子在打架，不知不覺拿著手機睡了過去。

……

第二天，佟霧醒來的時候，手機還握在的掌心中。

擡手了惺忪的睡眼，看向屏幕。

一整晚過去了，那條好友申請依舊毫無靜。

真難。

佟霧不懊惱，早知這樣，昨天就應該大膽地跟賀靳森要聯絡方式才對。

可惜現在後悔也沒用了。

佟霧下樓吃早餐，心裏想著待會兒大不了直接給戴書打個電話過去。

可能是冒昧了些，不太禮貌。

但管不了那麽多了。

然而早餐後，佟霧卻被別的事絆住了。

裴夫人一通電話打過來，說裴季不在國，剛好今天中午有個貴太太們的聚餐，就帶佟霧去好了。

當是讓見見世面。

佟霧沒法拒絕，只能悶著聲答應下來。

于是，裴家的車到的時候，佟霧已經被周卓姿盛裝打扮，送到了別墅門口

裴夫人坐在車裏，隔著車窗看看弱弱、白勝雪的孩。

佟霧今日穿了一條白的法式背連，良的剪裁勾勒出獨屬于的曲線，後背挖空一小塊的鏤空設計，則暗藏心機。

擺下是一雙香檳的綁帶細高跟鞋，銀的綁帶從纖細的腳踝纏繞上細膩瑩白的小，像是別樣的。

拎著小包站在那兒，肩上披著一件小香風的珍珠白外套，綢緞似的烏黑長發微微卷曲垂至腰後。

一張清純的初臉，段卻窈窕得人心魄。

裴夫人終于拿正眼打量佟霧。

上次訂婚宴上見面，只覺得這孩子怯怯懦懦的，上不得臺面。

今天這麽一見，才明白自家兒子為什麽推拒了其他名門千金，偏偏栽在了這個小姑娘手裏。

呵，確實是漂亮的。

聚餐的地方有些巧，又是國貿。

恰好就是上次吻賀靳森的私人會所。

故地重游，佟霧安安靜靜跟在裴夫人後，經過走廊昏暗的角落時，卻不自覺想起那道頎長冷漠的影。

心有些了。

佟霧更不想再等了。

來參加這種飯局就像是在浪費時間。

而的時間本來就不多。

忍不住將掌心的手機握了些，想找個落單的機會，給戴書撥一通電話。

可是飯局上，大家的話題卻始終繞在佟霧上。

“裴二真會疼人，自己出國公幹，還不忘請賀先生幫忙捧未婚妻的場。”

“是啊，那種野畫展能看什麽呀，賀先生竟然也去了，真給裴面子。”

“佟小姐，聽說你一幅畫拍了三百萬，你還從來沒有賣過這麽貴的價吧。真是沾了裴的。”

衆人你一言我一語，言語裏不乏揶揄兌。

佟霧本就心緒不寧，聽到那些夾槍帶棒的話，心髒皺得更加厲害。

有些坐不下去了。

就在這時，忽然有個名媛興地舉高手機，“快看，原來賀先生今天也在隔壁。”

佟霧垂下的眼睫忽倏地抖。

擡起了頭。

手機就那樣明晃晃地拿在那姑娘的手裏，不近不遠的距離，依稀可以看見屏幕上那一道悉的影。

賀靳森穿著黑的意大利手工定制西裝，標準的三件套，高的鼻梁上依舊架著一副金眼鏡。他今天甚至還戴了手套，修長的五指被黑的手套包裹。

一子冷淡和斯文敗類的矛盾張力。

照片明顯是拍的，有人躲在會所的某個角落，拍到了賀靳森進包間的瞬間。

他邊還跟著許多人，但他卻是人群中最顯眼、最偉岸拔的存在，所有人第一眼都只會注意到他。

佟霧也不例外。

“是Jennifer拍到的，剛剛去化妝間，正好在走廊上撞見。”

“難得遇上賀先生，要不裴夫人帶我們過去打個招呼吧。”

“打什麽招呼呀，人家談事，別去打擾了。”

包房裏其他人的聲音逐漸變得嘈雜縹緲，幾乎為模糊的背景音。

佟霧的心卻地越跳越快。

原來賀靳森今天也在這裏。

他就在隔壁的包房。

忽然蠢蠢。

或許應該找個機會，過去見見他……

呼吸變得小心張。

佟霧的手無意識地落在膝上，抓住手機。

在想該用什麽辦法落跑。

出去後，又該怎樣才能見到賀靳森。

忽然，掌心下傳來震。

佟霧低頭，看到手機的屏幕亮了起來。

上面彈出新的對話框，一排小字提醒：L已經通過你的好友申請，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。

佟霧細長濃的睫輕輕震。

戴書這時候通過了的好友申請？

有些激，挲著手機鎮定了一下，才編輯了兩句話發過去。

酒漬櫻桃：【戴書你好，我是凝·畫廊的佟霧】

酒漬櫻桃：【有點事想麻煩你，不知道你現在方不方便？】

信息發過去，就在等那邊回複。

佟霧不知道戴書現在有沒有空。

畢竟賀靳森就在隔壁，說不定戴書也正在忙，或許沒有時間搭理。

忽然，屏幕又亮了亮。

對話框裏，彈出一條新的信息。

L：【我是賀靳森】

賀、靳森……？

佟霧的呼吸幾乎停滯。

瞬間直起了，無意識地繃，腔裏充斥著橫沖撞、無法克制的慌和欣喜。

像是做賊心虛，下意識看向周圍。

幸好裴夫人正跟幾位豪門闊太聊得開心，沒功夫留意。

而另外一側坐著的豪門千金，正面帶桃花點評著賀靳森那張拍照。

膽量最大的姑娘指著賀靳森窄勁有力的腰，臉紅著說這種一看就是公狗腰，在床上的時候最厲害了，就算是倒也想跟他試試。

可惜賀靳森這個人太冷淡傲慢、高不可攀，旁人本沒辦法染指。

其他的名媛千金聽了都深以為然，也不知道誰有那個能耐，能拿下賀靳森。

佟霧只覺得自己聽到了不該聽的話。

沉下心來，深吸口氣，在手機上打下一行字。

L：【不用了】

輕描淡寫的一句話。

佟霧眼底盈滿的亮，就跟著變暗的屏幕一起黯淡。

酒漬櫻桃：【好，那我……】

L：【我的車在樓下】

L：【現在下來】

佟霧低垂的瞳仁輕輕震。

賀靳森竟然知道在這裏……

*

國貿，地下車庫。

佟霧從電梯裏出來，就看到一輛悉的黑賓利停在電梯門口。

提起擺，踩著銀的細高跟過去，車門就恰好在面前打開。

車上，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眼鏡的男人，已經掉了剛才照片裏的黑外套和戴著的黑手套。他穿著同系的襯，袖口挽了起來，出結實好看的小臂，連著手背筋骨和修長冷白的指節，有種的高冷。

指尖夾著文件，旁邊的小幾上放著半杯喝過的加了冰的威士忌。

賀靳森正蹙著眉，垂著冰冷的眸子看著手裏大堆的文件。

聽到佟霧腳步聲，他甚至都沒掀起眼皮看，只聲音低沉地說。

“上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