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到回家兩個字，佟霧的心髒忍不住皺了一下。

手機昨晚關機後，就沒打開過。

雖然不想回周家，但知道逃不掉的……

只能先回去看看。

……

……

車上，沈凝稍稍跟佟霧說明了一下現在的況。

關于裴季的那些緋聞熱搜，昨天晚些時候就已經全部撤掉了。

想來也是周家出手，下了熱度。

但圈子裏現在有不人都在拿這件事打趣……

還委婉表示，有人甚至開了盤口，賭和裴季什麽時候分手。

不過那些富二代就是這個，烏煙瘴氣的很，回去以後看手機就是了。

佟霧很安靜地聽著，其實心裏沒有什麽覺。

現在想得最多的，是回去後該怎麽辦。

車停在了周家別墅外。

沈凝，“我陪你進去吧……”

“不用了。”佟霧輕輕松開安全帶，“我自己回去就好。”

沈凝言又止。

是心疼佟霧的，早上看著佟霧用冰巾敷了好久的眼睛，現在還有微腫的痕跡。

但沈凝也知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，佟霧不想說，也不能強求。

“行，那我先走了，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。”

佟霧點點頭。

目送好友離開，才慢慢回頭看向前的周家別墅。

深吸一口氣，踩上樓梯。

……

佟霧剛走進客廳門口，卻聽見裏面傳來周卓姿輕松愜意的笑聲。

“裴季看你說的，這件事哪有那麽難辦，我們當然支持你和小霧……”周卓姿剛巧擡眼，看見了站在門口的佟霧，“誒，小霧回來了……快進來，你看誰來了？”

佟霧腦子嗡了一聲。

看到穿著黑夾克坐在沙發上姿態散漫的裴季。

他也剛好循聲來。

倆人的視線，在空氣中相撞。

膽怯、慌、心酸、無法面對……五味雜陳混的緒猛地撞來，撞得五髒六腑都在生疼。

佟霧有過許多種預案，卻沒有一種是剛回家，就撞見裴季。

餘掃到周卓姿、掃到爸爸，還有家裏一圈的傭人。

忽然不知道該怎麽在這麽多人面前面對他。佟霧單薄的肩膀晃了晃，眼眶微紅，轉往外跑去。

“佟霧……”

裴季追了出來。

他長得高，大長，三兩步就追上佟霧。

“佟霧，聽我說……”

“你不需要說任何話……你要說的，我全都知道。請你先放開我，放我一個人冷靜一會兒……”

佟霧努力地深呼吸幾次，想讓自己至不要表現得那樣的脆弱，像個失敗者。

“不可能，我不會放你一個人。”裴季低低冷冷的聲音。

佟霧生生一怔，“……”

不明白，都這個時候了，裴季為什麽還能心不跳臉不紅說出這樣的話。

有些不了，擡眸想指責他。

卻撞一雙淺淡狹長的眼眸中。

裴季正垂著眸看。

他的眼神有些專注，有些認真，還有一不易察覺的困疚。

“抱歉，鬧出這樣大的誤會。”他聲音很低，說話時，順手拿出了手機遞給，“照片上的孩是我堂姐。剛在國外出了事，失了，卻懷上了那個男人的孩子，自殺被搶救回來。那幾天家裏只有我有空，所以是我過去，理這件事。”

佟霧怔怔地看著裴季手機裏，一頁頁劃過的證據。

有他和堂姐的聊天記錄。

有他們一家人從前拍攝的全家福。

還有他堂姐在國外的搶救病歷。

裴家這樣的家世，他的堂姐出了這種醜聞必定是不希曝的。

因此，直到晚些時候，確保狗仔手裏沒有拍到更多的料，裴家那邊才對外公布他堂姐的份。

將事平息。

只是，這一耽擱，卻讓佟霧和其他人誤會了。

今天一早，他下了飛機就登門拜訪。這才知道佟霧昨晚大概是了刺激，徹夜未歸。

幸好，後來沈凝打電話回來說佟霧在那兒，他們才暫時放心。

“抱歉，我應該早點打電話告訴你這件事。”

裴季將還怔忪著的孩摟過來，抱懷裏。

的子那麽小，好像很傷很需要溫暖。

他下頜抵在烏黑的發頂，輕輕拍了拍的肩。

“是不是很傷心。”

“一個人躲起來哭過？”

“伯父伯母說，你一直不肯接電話……嚇壞了吧。”

知道子最，膽子又小，菟花似的。

佟霧沒說話，裴季卻沒太在意，只當還在傷心。

“沒事的，都過去了……這件事是我不對，作為補償，我已經跟伯母說讓你搬出去住。”

佟霧停頓僵的大腦，因這句話而重新轉起來。

呼吸有點困難，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聲音：“你說……什麽？”

裴季見佟霧眼紅紅的，又乖又怯地擡眸看著他，忍不住了的臉頰：“我說，我剛才親自跟伯母提議，要帶你搬出去住。同意了，明天我們就去看房子，嗯？”

佟霧指尖深深地陷掌心。

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裴季帥氣又散漫的臉，止不住微微地抖。

并不喜歡裴季這樣讓陷恐慌，又不在意地隨便施舍點恩惠就以為能夠安。

想拒絕裴季。

可拒絕的話在嚨裏打轉。

最後卻輕輕點頭，答應下來。

好……

當然好。

只要能先搬出周家，比什麽都好。

……

……

接下來的一周，佟霧忙得腳不沾地。

和裴季一起，看遍了京市市面上各個區域的好房子。

從公寓到洋房，從熱鬧繁華的街區到靜謐怡人的住宅小區。

最後，還是裴季做的決定，在寸土寸金最熱鬧的商業區域給買下了一套公寓。

佟霧很堅持地表示拒絕，只準備租房子住。

只要能借著裴季的由頭搬出周家，逃離那令人窒息的環境就好。

沒想過要用裴季的錢。

可裴季卻態度強，大概是要彌補上次的誤會，不但強行全款買了房，還把家什麽的都給配好了送到公寓。

佟霧的力卻陡然增加。

旁人看到的是裴季對如何的好。

但看到的，卻是總有一天會被裴季趕出公寓。

佟霧有些惆悵，但周家卻樂見其。

搬家那天，周卓姿拍了一堆照片發朋友圈，下面全是吹噓裴二疼佟霧的評論。

大幾千萬的公寓都說買就買。

周家真是找了個好婿。

周卓姿因此笑得合不攏，特意帶著傭人來幫佟霧打理公寓。

看到佟霧安安靜靜地坐在旁邊，不遠裴季正一個人站在臺上接電話。

趁著裴季沒注意，周卓姿坐過去，“佟霧，你知不知道裴季在跟誰通電話？就這麽一會兒，我都見他避開你接了好幾通電話，不會有事吧？”

人的直覺總是敏銳，何況是周卓姿這種人。

佟霧當然也知道裴季那個行為不正常。

以前偶爾有一通電話要避開接，自從從國外回來，現在一天都有好幾通這樣的況。

但佟霧不敢說。

不能讓周家以為，拿不住裴季。

“沒事的，是他堂姐那邊的事。周家的份，這種事越人聽到越好。”聲音輕，神溫，後背卻繃著。

周卓姿仔細看了看的神，沒看出破綻，才點點頭。

“但你也不能放松警惕。沒結婚之前，還是要把裴看牢了。佟霧，你知道的……那天唐向傑來家裏，我可是替你擋下他了。”

佟霧的頭皮瞬間發。

深吸口氣，乖巧回答：“我知道該怎麽做。”

當然知道該怎麽做。

裴季不可靠。

而賀靳森，也已經放棄。

佟霧這幾天其實有仔細複盤過。

一開始選擇賀靳森就是錯誤的。

他那樣的人，份太高太難捉了。

他就像是懸崖上難以攀折、并帶著毒刺的荊棘花，哪怕好不容易攀折摘下，也會被毒刺所紮、摔得遍鱗傷。

應該在圈子裏找一個格更溫和的。

比唐家份高能得住唐向傑，比裴季有責任心不會腳踏兩條船，比賀靳森……脾氣好、更好搞。

雖然這種人很難找，但佟霧相信一定能找得到。

想到這，擡眼看向裴季。

他也正好結束通話，走過來。

佟霧挪開一些，讓他坐下，乖乖問，“你那天說，俱樂部的比賽是什麽時候呀？”

裴季正在低頭回信息，他靠著沙發，擡起淺的眸子：“這個周末，是最後的決賽。要去嗎？那天很熱鬧，會有很多人。”

是嗎？

有很多人。

佟霧點頭，“好呀，我陪你去。”

裴季了腦袋，挑眉，“不是說最近搬家太累，哪都不想去？”

佟霧忍著被的不適，撒似地勾著他的臂膀，“哪有，我就想跟你在一起。”

裴季角微不可察扯了扯。

他看了眼手機，在佟霧的視線也看過去之前，按滅了屏幕。

……

……

賀氏集團，總裁辦公室。

賀靳森剛開完一場國視頻會議。

會議結束，他按滅屏幕，摘掉金眼鏡扔在一旁。隨手接起一通電話，按下擴音鍵，便從盒子裏取出一雪茄。

雪茄被他點燃，在他修長的五指中緩慢均勻地轉熱，裊裊煙霧淡淡升騰繚繞。

煙霧後的那張臉深邃立、骨相絕，只是他眼瞼低垂著聽著手機裏傳來的聲音，幽沉森冷的眸昭顯著他此刻并不佳的心。

電話裏，好友克裏斯久違的聲音：“萊昂，這個周末西澤爾在京市有場賽車，你來嗎？”

“沒空。”賀靳森冷冰冰的聲音，順手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。

“是真的沒空，還是因為人心不好？”克裏斯故意輕笑著說，“我聽說，你最近心不好誰都不見。小賀厭發信息告訴我，說你不久前帶了個姐姐回別墅。怎麽，是因為那個人嗎？”

賀靳森眉心冷冷蹙了起來。

他倒是忘了，克裏斯是很能跟賀厭通的人，當然，僅限網絡。

沒想到賀厭把這件事告訴了他。

賀靳森嗓音低沉：“克裏斯，你廢話太多了。”

“好吧，那不說這個。”克裏斯，“周末的比賽，是我弟弟西澤爾第一次在華國參加比賽。聽裴寒說，前陣子你都替他照顧過他的弟妹。總不能到我這，你就推？”

賀靳森本就沉冷的臉，這下徹底沉到底。

他放下雪茄。

“要是沒有其他事，我掛了……”

“等一下。”克裏斯的聲音，“你不會真這麽絕吧？”

“還是，你其實更喜歡裴寒那個弟妹？”

賀靳森眸微頓，在按掉手機前說，“……那天我會去。”

……

……

周日，豔天，QG賽車場。

賽場VIP觀賽包廂裏，佟霧單手托腮，有些無聊地看著車道一輛輛飛馳而過的賽車。

今日的比賽，是這一巡回賽最後一站。

剛才裴季稍微跟講解了一些。

這次大賽的奪冠熱門，除了他旗下的JF俱樂部，就是另外一支RW的黑馬戰隊。

JF俱樂部的優勢是投資大，資歷深，各部門都是最專業的資深人員。

而RW俱樂部，則是因為擁有一名西澤爾的天才賽車手。

佟霧一概聽不懂。

對賽車這種事完全沒興趣。

來這裏，只是因為從前的際圈太了窄，一時半會兒本想不到合適的人選。

只能多參加這種圈子裏的聚會。

佟霧禮貌地保持著微笑，一直乖乖坐在裴季邊。

裴季遞過來一杯飲料。

“給。”

是加了冰塊的檸檬茶。

佟霧接過，輕輕謝謝他。

觀賽包廂裏，還有另外十幾個人也在。

都是來給裴季捧場的。

韓剛看到這一幕，冷不丁跟旁邊秦司序吐槽：“裴季搞什麽，都準備要分手了，還做這些假面子。”

秦司序看了眼周圍，見沒人聽到，才低聲說，“小聲點，別講話。”

就在這時，包廂門被人推開。

兩道漆黑高大的影走了進來。

“哥……”裴季站起，微微挑眉。

看到裴寒旁邊那人，他神微頓，“賀哥也來了。”

在場其他人看到兩人，都紛紛圍攏過去打招呼。

佟霧也不例外。

被裴季牽著，帶到兩人邊。

佟霧剛擡眸，目就撞進了一雙漆黑幽冷的寒潭之中。

賀靳森的眼依舊是沉冷幽暗，比墨更濃深深重的。銳利冰冷中藏著疏離，像是要天然的拒人于千裏之外。

佟霧心裏怵了一下。

他那是什麽眼神？

怕再纏上他？

還是在劃清界限？

佟霧想著這樣正好，也準備劃清兩人之間的界限，就當誰也不認識誰的陌生人。

于是，佟霧笑著看向裴寒：“裴寒哥哥好。”

裴寒頷首回應，“你好。”

佟霧跟裴寒問過好後，就像是看不見旁邊那道偉岸高大的影。

睫眨啊眨，假裝不認識他，視若無睹地垂下了眼。

佟霧勾著裴季的手，躲到他後。

賀靳森眉心忍不住一跳。

下一秒，他眸幽沉看向。

“怎麽，佟小姐好像不喜歡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