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姜時念下車,跟組去拍外景,沈延非拿出手機,接通許然已經打過很多次的電話,他靠著椅背閉上眼。
“哥,俞老師等車一走,就馬上去了杭州市的鑒定中心,本來資料缺,有點麻煩,我們這邊已經提前安排好了,讓一路順利,暗地里也代了加急,三天應該就能出結果。”
沈延非掛電話,迎著微微黑下來的夜,大步走到姜時念邊,今晚任務不重,攝影師在拍街頭空鏡,彎腰在路邊,逗一只無家可歸的小土狗。
小狗昂著頭,把下墊在手指上,黑眼睛圓潤明亮,笑著說:“一聲小穗姐姐,就讓你有家噢。”
小狗漂泊太久了,不懂,只會乖乖地嗚嗚,激搖尾。
沈延非慢慢靠近,手掌蓋在姜時念頭上,珍地。
當晚小狗被送進了流浪救助中心,姜時念只休息了一晚,隔天就開始馬不停蹄投到正式拍攝,嘉賓們都已經到位,配合默契,進度推得很快,等正式采訪到俞楠的時候,眼睛很紅,看起來比上次憔悴,像幾天沒有休息好。
節目的正式拍攝持續兩天半,第三天午后,嘉賓們就陸續飛走,節目組也收拾行裝,準備返回北城,只有姜時念被沈延非扣住,要多住兩天。
姜時念在電視臺的行程不趕,回去也沒有急工作,當然愿意,只是不明白他為什麼特意換了酒店的位置,下車時,無意間看到相隔不遠就是杭州市的DNA鑒定中心。
午后在酒店住下來,就沒能出門,被男人沉默不語地抵在墻上,發瘋掠取,他抱到窒息,哄睡,睡下一個小時后,時間指向下午三點半,姜時念枕邊的手機突然響起。
剛睡到饜足,沒看清來電人,就直接接起來,聽筒里起初是加重的呼吸聲,接著變哭腔,人斷斷續續講著什麼,直至崩潰地發。
姜時念怔愣地拿下手機,看到屏幕上存的名字,是俞老師,再抖著重新回耳邊,聽到那副平和溫潤的嗓音,破碎到語不句,只會不斷重復著“冉冉”。
冉冉。
俞老師說,兒冉冉。
姜時念的整個世界混,定定了邊的沈延非,對上他深邃黑瞳,彎著眼,水不控制溢出,笑著問他:“俞老師怎麼了,為什麼會朝我冉冉,我又不是……不是的冉冉。”
接下來時間像是被倏然打破,一切匯聚鋪天蓋地的洪流,姜時念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,在想什麼,只知道沈延非給穿好服,挽好長發,死死扣著的手,離開酒店,去了一眼瞥過的DNA鑒定中心。
大廳里,優雅貴氣的俞老師蹲在地上,手中攥著一份報告,哭到不能起,邊拔儒雅的中年男人連上的研究院制服都沒有來得及換,看似穩重地扶著妻子,等一抬頭,對上姜時念懵然的雙眼,才看到他滿臉熱淚,淌過冷毅面頰。
姜時念眼前泛白,耳朵里嗡嗡大響,膽怯地不敢上前,脊背始終被人扶著,這時候輕輕一推,像把推到更溫暖,留自己在原地。
俞楠踉蹌站起來,撲向姜時念,把拼命抱住,哽咽說著那天的來龍去脈,告訴了的頭發,那份鑒定報告輕飄飄落地,確認親子關系的文字明晃晃扎進眼睛里。
“我的冉冉。”
媽媽像念著夢境,輕輕。
“我的兒。”
姜時念如同踩進云霧,眼淚不知不覺滾下來。
怎麼會。
怎麼可能找到親人。
怎麼可能……再見到父母。
俞老師和宋教授,那麼華璀璨的人,又怎麼可能是的爸媽。
姜時念渾渾噩噩,膝蓋是的,眼前完全被淚遮擋,甚至聽不到太多聲音,只覺到有兩雙手,寬大的冰涼的,左右摟住,帶下樓,車就在路邊,門已經敞開,里面氣息溫暖,是從前用盡一切的。
將要上車前,突然怔住,原地轉過,慌忙找著那道影。
隨后姜時念看到沈延非站在后面,與相隔著距離,眉眼被風拂過,深濃不見底,他孤立在一輛車邊,仿佛知道要乘的車,沒有他的位置。
姜時念這一刻醍醐灌頂,什麼都明白過來,他為什麼怕,為什麼這樣焦灼又深沉地需求,像下一秒就要被生生離。
因為這一次,他爭不了,他只能眼睜睜地看,看他千辛萬苦才攏懷中的人,奔向更大明,而不是只鎖在他懷中。
他掌控一切,那麼想要獨占,明知跟父母相認后,大部分的時間和注意力都會被占據,他可以拖延,甚至可以瞞著不說,他又不舍,不忍心把束縛在自己囚籠。
他有多恐懼,怕不再需要他。
才會每一天問,你回來后,是否一樣在意我,我。
姜時念輕輕握住父母的手,不住戰栗,再緩慢松開。
往前挪了兩步,迎著風奔向后面,沖進沈延非懷里,失控抓著他的服,淚流滿面問:“是你,你幫我找到的,你安排的,是不是?!我沒有那麼大的運氣,不會平白無故回到父母邊,沈延非,你背后做了多,你為什麼不說?!”
沈延非潤的臉,抬眸向前面,對上宋教授皺的眉頭,挑起笑一笑:“這樣,才能解他們的心結,他們找你太多年了,心病太重,也太差了,比起送到眼前,不如這樣,讓他們償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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