歌舞正濃，聞擎姍姍來遲。

虞華綺原以為他撐不住，已經和皇帝告假了，此刻見他臉青白地出席，黛眉一蹙，既擔憂又生氣。

都累得這樣，比午后那會更嚴重了，還要逞強出席！

聞擎立在皇帝面前，敷衍地請了安，泰然落座。

虞華綺見他沒有被皇帝怪罪，且還有力氣請安坐下，心里微微松了口氣。惱聞擎不惜自己的，掃了他一眼，就不再理他，端著酒盞，一飲而盡。

傅靈是個不會喝酒的，睜著晶亮的杏眸，“阿姐姐，你好厲害！”

虞華綺給傅靈也倒了一杯，是不易醉人的甜果酒，“嘗嘗？”

聞擎自出現起，就一直不著痕跡地看著虞華綺，自然看出了的不悅，他眼底流幾分無奈。

那廂，太子含笑，向他舉杯道：“二皇弟來了，今夜烤羊排最好，可要多吃些。”

聞擎亦舉杯，同太子飲了一盞。

虞華綺看得想罵人。

太子倒是做得一手好表面功夫，裝得兄友弟恭的。若真關心聞擎，如何看不出他面很差？哪有要了寒的病人飲酒，了寒的病人吃羊排這等油膩之的？

氣過了，莫名覺出幾分不妥來。似乎一直以來，，包括所有人，都有一種錯覺：聞擎在皇帝和太子面前，比榮王更得臉。

譬如今日這事，若是榮王遲到，皇帝哪會這樣輕輕放過？太子亦不會如此縱容，還笑著讓榮王飲酒吃。

他們為何要做出這等虛偽的關心和寵模樣？

熱鬧的鼓舞結束，二十六名舞娘踏著熱的管樂聲翩然而。

這支舞曲編得熱妖異，別風。舞娘們腰束紅綢，在篝火上方飛舞，纖細妖嬈的形被艷紅火照著，拉出纖長的影子，魅至極。

最彩，二十六舞娘齊齊從巨大的篝火堆中央，往四面八方飛舞，拋出而堅韌的紅綢，讓火焰點燃，燒出絢爛的，綢尾金鈴在火中燁燁生輝，輕靈作響，很富趣味。

傅靈看得眼睛都不眨，“阿姐姐，們跳得真好。”

虞華綺應聲，看得技，正思量著，要虞家舞娘們也照著這般，排演一遍。只是篝火危險，不知祖母會不會同意。

舞畢，眾人皆好。

太子端著酒杯，對聞擎笑道：“二皇弟，此舞你可喜歡？”

聞擎冷淡頷首，“皇兄欣賞的舞，自然是好的。”

太子聞言，饒有興致道：“這些舞姬都是萬里挑一，極難得的。你也不小了，過了八月，就滿十八。即便不想娶正妃，也該納幾個妾室。你看這些舞姬如何，若看得上，皇兄做主，都賞你了。”

虞華綺聽得蹙眉，倒不是擔心聞擎答應，就是覺得太子這話，未免說得太刻意了些。

聞擎果然拒絕，“多謝皇兄意，只是皇弟無意于此。”

太子被拒，笑意淡了不，“我知道，你喜歡騎弓箭。這樣，皇兄送你一匹千里馬，祝你明日大獲而歸。”

“多謝皇兄。”

聞擎冰鑿似的面龐毫無容，說著道謝的話，卻看都未看太子一眼。

雖然他常年都是這副冰冷模樣，但太子熱臉了冷屁，臉上仍有些掛不住。

太子妃見狀，對太子笑道：“殿下，二皇弟眼界多高，如何看得上那些舞娘？我聽說，虞姑娘在皇城中，素有虞人之稱，其舞姣然似仙。不若讓舞一曲，我倒要瞧瞧，二皇弟是不是果真鐵石心腸。”

虞華綺聞言，瞬間變了臉。

太子妃這是故意針對。方才那番話，看似在抬舉，實則輕賤。

昔日，在春日宴當眾一舞，是因著彼時都是未婚的才子貴，大多矜持遵禮，眾人互相玩鬧，表演什麼才藝的都有，不過是錦上添花。

但今夜不同。

今夜是什麼場合？

從帝后到王孫貴族、朝臣誥命、貴宮婢，男老，什麼人都有，有神邪的鄙將領，亦有風流不堪的侯爵宦。

們這些貴，連座位都是避開眾人，單獨坐在誥命們之后，一顰一笑皆不敢過火，唯恐引人注意，顯得不莊重不規矩。

太子妃這般公然拿和舞比，還要當眾跳舞，分明就是在辱，哪里有半分尊重？

☆、第36章第三十六章

月溶溶，晚宴上, 人人各懷鬼胎。

有見太子仍得盛寵, 上趕著想討好太子妃的；有嫉妒虞華綺貌，想看被辱的；更有那等心思不正, 想趁此一觀虞華綺姝容的。

其實所有人心里都清楚, 太子妃這般言辭, 并不妥當。可太子犯下那般錯事, 皇帝都不曾指責半句，太子妃這點小錯, 又算得了什麼？

因此, 即便在座有人想為虞華綺說話, 也因怕得罪太子，而不敢輕易開口。

朝臣命婦們不敢道出不妥，帝后二人, 也沒有出言阻止。

畢竟今早那件事，是在虞華綺邊發生的，不管是否無辜, 帝后二人總歸有些遷怒, 太子亦然。

太子甚至含笑，應和太子妃的話，“既如此, 便請虞姑娘一舞, 也讓我們見識見識, 傳聞中的虞人, 是否名副其實。”

若太后等人還在，或許會因為憐惜，而幫著虞華綺說話。偏偏此刻在場，都是向著太子夫婦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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