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虞父昏迷著，鐘儀在存謹堂陪虞老夫人，虞華綺和虞翰遠兩兄妹便站在祠堂外，慢慢說了些知心話。

談話容，多是有關程雁琳的。

虞華綺沒見過生母，自便喜歡從哥哥口中，一遍遍聽的故事。

近日時常有雨。

兩人說著說著，天漸暗，風聲大作，似有雨意。

巧杏自墻角迎著風跑過來，“姑娘，陛下來接您了，圣駕正往府里來。”

虞華綺聞言，微微蹙眉，舊事突然被揭開，家里人心都不好，想留在家里，照顧祖母和爹爹，過幾日再回齊王府。

“知道了。”

虞翰遠不知妹妹的打算，見風雨來，打算背父親回澹明軒，“阿先回掌珠苑吧，陛下一時半刻不會到，別雨淋著了。”

虞華綺頷首，看著哥哥將父親背上小轎，正準備離開，恰好遇到收拾著藥箱，從祠堂走出的褚鮫。

“褚大夫。”

褚鮫綁著藥箱系帶，忽然聽到虞華綺的聲音，趕彎腰行禮，“請虞姑娘安。”

此刻風正急，他一彎腰，沒關嚴實的藥箱中被刮出張紅紙。

虞華綺站在下風口，微一抬手，便接住飛來的紙張。

略掃了一眼，疑道：“這是什麼？”

褚鮫見紅紙落到虞華綺手上，立時心慌不已，卻在虞華綺看向自己的瞬間，變臉笑道：“虞姑娘，這是關于換皮的記載。”

虞華綺聞言，興趣道：“換皮？何人需要換皮？”

褚鮫不敢瞞，怕弄巧拙，反而引起虞華綺的懷疑，“此多為天生面部有胎記，丑陋難看，或是了傷，疤痕難祛的人準備。”

虞華綺曾聽說，有因胎記而終生難嫁的子，故嘆道：“世間竟有此妙法。若真能幫人彌補天生殘缺，也算是件好事。”

將紅紙還給褚鮫，轉準備回掌珠苑。

褚鮫見并未起疑，松了口氣，在蕭瑟秋風中抹一把汗。

誰知虞華綺忽而回頭，問道：“對了，換皮的過程是怎樣的，很艱難嗎？”

褚鮫哪敢細說，“是，換皮的難度極高，所需藥材藥引，皆十分罕見，老夫也只是正在研究。其中分離皮的過程，實在腥，虞姑娘還是莫聽為好。”

虞華綺僅是好奇，見褚鮫似乎不多言，便沒有細問，趁著風雨未至，朝掌珠苑走去。

☆、第74章第七十四章

雨勢漸盛, 虞華綺卻獨坐窗邊, 拎著翡翠玉壺，沿窗扉往外看。

偶爾, 寒風裹挾著雨，急而冷地落在醺紅芙蓉面上，便瞇瞇醉眼，抿一小口梨花白。

掌珠苑, 威嚴華貴的儀仗出現。

聞擎一眼就瞧見了倚坐窗際, 醉意朦朧的姑娘。

他面微沉, 加快步伐, 推門進室, 單手關上窗戶。

虞華綺正出神，眼前景猝然消失，迷惘地眨了眨眼，尚未反應過來, 便落一個溫暖結實的膛。

著溫熱襟，被寒風吹涼的下意識往聞擎懷里嵌。

聞擎把抱到繡床坐好，給蓋了層薄被, 喂喝溫茶, “怎麼坐在風口？”

虞華綺怔怔看著聞擎, 迷茫的眼神逐漸聚焦, 卻仍是抱著的酒壺, 不答話。

好半晌, 極委屈的, 仿佛失去心小魚干的貓般輕的嗓音響起，“我沒有娘。”

剛才虞府發生的事，聞擎都知曉了，他知道是周氏的事，勾起了虞華綺傷心的回憶，憐惜地把垂頭喪氣的小醉鬼抱進懷里。

“聞擎哥哥，我小時候好羨慕別家的郎，們都有娘親疼。就連虞歆，我也悄悄羨慕過的。后來我發現自己的羨慕，會讓祖母和爹爹難過，就不敢羨慕了。”

“我一直以為，自己沒有娘，是天生缺母緣分。可是，直到今日，我才知道，我娘是被人害死的。”

小醉鬼靠在聞擎懷中，難過地灌了一大口梨花白，喝得太急，嗆出兩行眼淚。

不敢在祖母面前哭，不敢在爹爹面前哭，也不敢在哥哥面前哭，忍到現在，對著聞擎，才敢借著酒意，發泄似的哭出來。

聞擎知道這小姑娘的心思。

雖說程雁琳是的娘親，可虞家只沒和程雁琳相過，昔日真相暴，虞家人皆痛苦至極，只能強撐著，安祖母父兄。

何況自忍慣了的，從不敢輕易表自己對娘親的和思念，突然發生這樣的事，下意識忍住不敢哭，實屬正常。

聞擎心疼，吻住虞華綺泛著薄紅的眼尾，“哭吧。”

虞華綺已然醉了，聽到聞擎的聲音，仿佛聽到什麼指令似的，伏在他肩頭，眼淚一滴一滴往下墜，瞬間濡了聞擎的衫。

聞擎由縱哭了會，見愈哭愈兇，連停都停不下來，渾著，打起哭嗝，才拍著的背，哄道：“好了，哭完就不難過了。”

虞華綺的淚仍似斷線的珠子似的，落個不斷，對著聞擎，素來不講道理，何況此刻還在醉中，“我想要娘！為何人人都有，就我沒有？”

聞擎幫拭去滿臉淚痕，輕聲哄了幾句。

虞華綺陷在悲傷里，哭得頭暈腦脹，酒意上腦，和三歲頑似的，非要和聞擎對著干，“我不管！你是皇帝，坐擁天下，難道連個娘都不愿意給我嗎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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