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華綺沉半晌，問道：“可曾說，打算何時宮見我？”

傅靈回道：“莊文筠說此事，未免打草驚蛇，可以在午后扮做我的丫鬟，隨我悄悄宮。”

虞華綺頷首，同意道：“便按的意思辦。”

當即，傅靈領著皇后的諸多賞賜，回到傅府。

傅府上下念皇恩，皆歡喜不已。傅靈適時提出，皇后想觀賞祖母私藏的，那副文睿明的紅梅圖。

傅老夫人自然連連答應，恨不得直接將圖送給皇后。

晌午過后，傅靈帶著莊文筠，還有那副紅梅圖，一并宮。

莊文筠比之從前，憔悴了許多，但仍是驕傲的，肩背直，眼底那分獨屬才的傲然，始終不曾丟棄。

虞華綺看著跪伏于地的莊文筠，淡淡道：“本宮聽聞，你有話想對本宮說？”

莊文筠跪在昔日敵人膝前，屈辱不已，竭力維持恭敬的語氣，“是的，娘娘，文筠知道貴太妃的下落。”

好半晌，莊文筠賣的關子，沒等到虞華綺好奇的回話。

咬碎了一口銀牙，只能主道：“文筠還知道，詔和貴太妃的所有事。”

虞華綺略微抬眸，終于有了反應，“你是如何知曉的？”

莊文筠答道：“文筠聽聞伯父們想將四妹送進宮，覺得他們放棄了文筠，心中含怨，所以藏在書房墻，想等他們說出心里話時，沖出去，鬧將開來，卻恰好聽到了這個聞。”

靖國公府如今當家做主的，是莊文筠的大伯。同時，莊文筠的二伯三伯，在朝中的地位亦舉足輕重，唯獨莊文筠的父親，醉心詩書，不理俗事。若非莊文筠得靖國公喜歡，四房早就被欺辱得不樣子了。

如今莊文筠不得志，四房地位隨之一落千丈，自然不會服氣。

虞華綺聞言，不由生出狐疑，“你既聽到聞，那定也知曉，靖國公府打算扶持帝，借此權傾朝野。靖國公府勢強，明明有利于你，你為何要攪黃此事？”

莊文筠攥拳頭，眼底皆是驚懼，“可是，可是莊喬喬若當了皇太后，一定會殺死我的！一定會的！千刀萬剮，五馬分尸……會對我施加所有酷刑！”

虞華綺見莊文筠這般懼怕，倒有些相信了莊文筠的機。

曾聽聞擎提起，貴太妃莊喬喬與莊文筠年紀相仿，是莊文筠的庶姑姑，自被莊文筠欺負待，險些因莊文筠而死。

但仍擔心，莊文筠的揭發，會是靖國公府的謀，故而問得很詳細，“你不害怕，告訴我實，貴太妃一死，你們靖國公府妄圖謀朝篡位的意圖暴，你還是會死？”

莊文筠牙關發，但說出的話，卻條理分明，顯而易見，是在心中反復考慮多遍的。

“我雖愚蠢，雖怕死，但也知道，伯父他們的計劃并不周全，一旦實施又失敗，那莊家面臨的，便是株連九族的禍事。如今我攪黃此事，將一切扼殺于搖籃之中，曾祖父乃開國功臣，功在社稷，陛下即便有怒，不看僧面看佛面，為了不寒臣民的心，亦不會牽連婦孺無辜。”

莊文筠一向知道自己的優勢，否則不會那般頻繁作死，卻毫無悔意。清楚，只要靖國公活著一日，他們莊家，就能輝煌一日。

虞華綺見莊文筠篤定，對的話更信任了幾分，“那貴太妃現在在何？”

莊文筠搖頭，“我大伯與宋家并未談攏，那邊不肯說出真實地點。但我聽大伯說，宋家承諾，若靖國公府愿意合作，他們便愿意先出貴太妃。雙方約定，在虎陵□□易。”

宋家牢牢把持著詔，僅用貴太妃做易，從這個細節看，莊文筠的確沒有撒謊。

虞華綺記得，聞擎曾同分析過，太皇太后絕不會輕易讓靖國公府上位，所以定不會給出詔，但太皇太后有可能會將貴太妃給靖國公府，以此迫聞擎，讓聞擎早日納妃。

至于虎陵口，虎陵口距離鏡湖不遠，同虞華綺當日的猜測，也是對得上的。

但奇怪的是，西郊地勢復雜的地方那麼多，虎陵口不算偏僻，那兒附近，似乎并無妥當的藏人之。

虞華綺一時沒有頭緒，回過神來，看著跪在自己面前，惶不安的莊文筠。

莊文筠曾經屢屢針對，甚至順水推舟想害，如今是皇后，大可趁機置了莊文筠。但莊文筠冒險說出家中，維護了聞擎的皇位，勉強算是功過相抵。

“你退下吧。本宮不敢保證，靖國公府的下場會是如何。但你父親書呆子的名聲，舉城皆知，若他沒有參與謀反，陛下并非濫殺無辜之人，你們四房不會有命之虞。”

莊文筠聞言，心底首次對虞華綺生出激，叩了三個頭，恭敬告退。

知道，自己這般做，可能會害死伯父們，還會害得家族就此衰落。但是個自私的人，想活命，想父母活命，還不愿被貴太妃折辱至死。

只能如此。

含章殿空無一人，寂靜得針落可聞。

虞華綺沉思良久，靈一現間，忽而想到，前世自己被宋盼盼的人追殺，逃到一林，那里地勢詭譎，距離虎陵口不遠，明明是偏僻之，可宋家的追兵，卻對地形十分悉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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