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聞州只給了林茵十分鐘時間。

宮野轉達給林茵后，告訴他：“林小姐說已經在路上了。”

病房陷死寂，氣低得可怕。

傅聞州靠著床頭，目沉靜地鎖住房門，耐心等待。

門被推開。

林茵幾乎是跌進來的，狼狽不堪。

妝容糊了，臟皺，頭發散，那雙纏著厚厚紗布的手，滲出新的暗紅跡。

“舍得回來了。”傅聞州冷哼一聲，毒蛇般的眼睛死死睨住，帶著上位者對于下位者的審視與迫，“你是覺得模仿黛黛模仿得不夠像，所以想去面前再學幾分嗎？”

林茵被傅聞州這句質問驚得渾發冷，“傅總，我……”

不知道該怎麼解釋，把責任推到黛上，“不是我要去的，是黛姐讓我去的！”

“哦？”傅聞州眉梢微挑，一近乎殘忍的戾氣掠過眼底，“讓你去干什麼？”

“派人堵我，”林茵語速加快，眼淚不斷往下掉，“就在醫院門口！”

“說災民暴了，因為傅家的劣質帳篷砸傷了人，進災區的路全堵死了，救援車進不去！”

林茵觀察著傅聞州繃的下頜線，盡量讓自己的語氣真誠可信，“黛姐說，傅家現在沒人去現場收拾爛攤子，如果我也不去安災民解決這事，傅家的名聲就徹底完了。”

“還說如果傅家不派人去，馬上就讓記者發傅家見死不救的新聞。”林茵走近傅聞州，忍著心里的害怕，乖巧地趴在傅聞州的床邊，“我沒辦法，我怕真毀了傅家毀了你，只能著頭皮去了。”

“我都是為了你。”

傅聞州靜默地看著林茵演戲，眼神深如寒潭。

“咔噠”一聲輕響，病房墻壁上的電視屏幕開始播放災區的即時新聞。

“災區最新消息！因傅氏劣質帳篷引發的災民聚集事件中，此前救助傅總的藝人林茵小姐現，面對災民和，林茵小姐以個人名譽擔保傅氏將承擔全責并賠償。”

“呼吁讓出生命通道，并表示‘傅氏欠我一份人’，將親自監督傅氏履行承諾……”

畫面切換——林茵被鏡頭包圍，高舉纏著滲紗布的手，淚流滿面地喊著“傅家會負責”、“我會盯著賠償”、“傅氏欠我人”！

林茵臉上盡褪，整個人都僵住了。

驚恐的目在屏幕和傅聞州之間凝固，連呼吸都忘了。

傅聞州的視線冰冷地掃過林茵慘白的臉，落在電視屏幕上。

“呵。”一聲極輕的、帶著濃重嘲諷的冷笑逸出。

傅聞州角勾起冰冷扭曲的弧度，眼底的戾氣翻涌，“你說是黛讓你去的。”

“也是讓你替傅家做這種擔保，讓你向全世界宣布，傅氏欠你林茵人，你會盯著我們完賠償的？”

“你是不是以為老子從來不看新聞啊！”

傅聞州一把掐住林茵的后脖，強迫抬頭看著自己。

林茵抖得厲害，慌張地囁嚅解釋：“不是這樣的傅總！當時有很多記者圍著我，我不這麼說本沒辦法……”

“好，很好。”

病房氣低至冰點。

林茵徹底癱，求助地看向一旁的宮野，可這次就連宮野都沒辦法幫說話了。

“林小姐，沒想到你膽子大，都敢做州哥的主了。”

“你這不等于變相向承認，傅氏捐贈的救災資是有問題的嗎？”

林茵臉一白，除了搖頭，大顆大顆地掉眼淚，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
傅聞州沒再看地上抖如篩糠的林茵，他拿起手機撥通徐誠的電話，屏幕的映著他晦不明的臉和眸底翻涌的戾氣。

他冷靜下令：“準備一份聲明，傅氏集團捐贈的所有救災資，均嚴格按照最高標準采購并付，有完整的采購清單和流記錄為證。目前災區出現的所謂‘劣質資’，極有可能是在運輸、倉儲或分發環節被某些別有用心的競爭對手惡意調換，意圖栽贓傅氏，破壞救災大局。”

“傅氏對此等卑劣行徑表示強烈憤慨，并將報警徹查，追究到底，絕不姑息。”

“稍后，我們會把所有證據將向和公眾公開。”

掛斷這通電話，傅聞州幾乎沒有片刻停頓，又立刻撥通了黛的電話。

短暫的等待音后，電話接通了。

對面沒有聲音，只有極細微的呼吸聲。

傅聞州握著手機，指節因用力而泛白，但開口時，語調卻格外輕，和剛剛跟林茵說話時的狀態完全不一樣。

“黛黛，資的事，我可以解釋。”

黛聲音泛著冷，“跟我解釋干什麼？去跟災民解釋啊！”

“你知道因為你們的劣質帳篷，有多災民傷嗎？”

“我沒捐過劣質帳篷。”傅聞州疲憊地了眉心，“采購清單我已經發給你了，每一項都清清楚楚。”

“你知道我的底線。在一起那麼多年，我捐學校、建醫院、救天災……哪一次，我在這種事上過歪心思，騙過你？”

他目沉沉地掃過電視屏幕——那里還在循環播放著林茵高舉紗布手、聲淚俱下為“劣質資”擔保的畫面，以及宮野那句“你等于變相承認傅氏資有問題”的質問，臉難看了不是一星半點。

“林茵自作主張說的那些話，不是我的意思，想把自己當傅家的代言人，也不夠格。”

“傅氏的資沒有問題，我可以肯定，你信我嗎？”

“信你？我拿什麼信你？帳篷塌了的時候我就在現場，的的確確是你們傅氏捐贈的資，我親自拿起來檢查過，它就是劣質的。”

黛深吸一口氣，怒意隔著話筒傳來，“我原本也以為你不至于那麼卑劣，會在慈善這件事上手腳，可事實就擺在眼前，你要我怎麼相信你？”

“我倒寧可你干干凈凈！”

災面前，私人恩怨都可以放下，黛不是是非不分的人。

不會希把傅聞州踩在腳下的機會，是通過災民的安危換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