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恰恰走了，霍靳堯一個人站在池塘邊，夜沉沉地下來。

程偃走近時，見他指間夾著煙，一點猩紅在黑暗里忽明忽滅，那背影，看著真一個孤清。

“呢？”霍靳堯開口，嗓音沙啞。

程偃：“太太跟程小姐走了，應該去程家住了。”

霍靳堯點點頭，“霍氏醫院那邊，查得怎麼樣了？”

出事的時候，溫翹已經懷孕一個月了，這中間有過檢，為什麼沒檢查出來？

從寺廟回來之后，他就讓人調查這件事了，只是為了不打草驚蛇，一直暗中進行。

也因為這個原因，沒把溫接到霍氏醫院療養。

不知道溫翹會不會多想，可又覺得自已可笑，現在的溫翹還在意這個？

程偃聲音發沉，“是查出些問題……可到底是誰在太太檢報告上的手腳，到現在也沒揪出來。”

霍靳堯猛地轉過，煙頭被他狠狠摁滅在旁邊的石欄上，火星四濺，“那就全抓起來！現在！馬上！我親自審！”

他的聲音像是淬了冰，又帶著不住的戾氣。

程偃心里咯噔一下，霍靳堯很久沒發過這麼大的火了。

這平靜底下的狠勁，比暴怒更瘆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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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偃行利落，不到兩個小時，上到院長主任，下到科室醫生護士，都在睡夢中被揪起來，蒙著頭被帶到某別墅地下室。

揭開上的膠布，就有人罵罵唧唧，“誰他媽有病……”

看到坐在沙發上的霍靳堯，聲音戛然而止。

霍靳堯的手段有的是，可到最后，只揪出院長和各科室主任。

他們在發現數據丟失后，選擇了瞞報，還偽造了報告——頂多算個職。

那個真正手腳的人，依舊沒影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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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中午，溫翹剛在食堂坐下，整個嘈雜的大廳就像是被按了暫停鍵——

霍靳堯端著餐盤，直直地走到邊，坐下了。

嚯！

所有員工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，筷子懸在半空，飯都忘了嚼。

那可是霍靳堯！霍總！

他們那位傳說中只吃特供餐、辦公室在頂層俯瞰眾生的總裁，居然……出現在員工食堂？

還跟人拼桌？

溫翹眼皮都沒抬，自顧自吃飯。

霍靳堯后的程偃倒是作麻利，給溫翹周圍的同事，一人發了一瓶冰鎮飲料。

研究院里唯一知道他倆關系的蔣工，看著霍靳堯那瓶特意放到溫翹手邊的橘子味氣泡水。

那是溫翹經常喝，而他們的是統一款。

而且他們的飲料是冰鎮的，而溫翹是常溫的。

他嘿嘿一笑，打趣，“霍總，您這陣仗！為了給溫工買喝的飲料，順帶給我們都沾個啊！”

旁邊同事立刻跟著起哄：“蔣工，看不出來啊！您這魁梧材，標準理工直男配置，還懂這些彎彎繞繞？”

溫翹“啪”地一聲放下筷子，側頭盯著霍靳堯，語氣又冷又沖：“你煩不煩？打擾我吃飯了知道嗎？”

霍靳堯正拿著筷子，聞言作一頓，抬眼看的眼神帶著點難以置信的無辜，“……有嗎？我就……老老實實坐這吃飯也不行？”

他了自己餐盤里的米飯，像個被冤枉的大孩子。

蔣工一看霍靳堯那副“綠茶”上的模樣，差點笑出聲。

“那個……溫工，消消氣消消氣，你看霍總多‘老實’啊，就坐這兒，連大氣兒都不敢，就圖個……嗯，食堂氛圍好？”

他故意把“老實”兩個字咬得特別重。

溫翹深吸一口氣，角扯出一個沒什麼溫度的弧度，“是‘老實’，老實得礙眼。”

頭轉到另一邊，看向隔壁桌的馮工，“要不你把他領你們那桌去？我看他需要人陪的。”

馮工憨憨一笑，不敢接話。

一頓飯吃的堵的慌，溫翹草草撂筷。

研究院的人都離開后，霍靳堯放下筷子，看向旁邊桌的程偃，“以后把中午的行程都空出來。”

“是。”

“一會兒發你一份菜單，讓食堂每天換著做。”

“是。”

“另外，再請個甜品師傅，喜歡吃甜的。”

程偃一一記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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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后的幾天，溫翹發現食堂每天都有自已吃的菜和甜品，以前隔三差五就定外賣的，現在上了食堂。

就是每天都能見霍靳堯，讓很不爽。

不過看在都是吃的份上，那份不爽被忽略不計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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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天下午剛吃完飯回來，程偃突然帶一個人過來。

“各位，介紹一下，這位就是傳說中最年輕的航空工程師，Dr.W。”

溫翹猛地瞪大眼睛，“什麼？是Dr.W？程助理，弄錯了吧？”

程偃張了張，最后只出幾個字，“是……霍總的意思。”

溫翹目如刀，直刺那個冒牌貨，“Dr.W是不出世的天才，19歲就拿下了航空報國特等獎，之后榮譽無數，是殲教-18系列的總設計師！”

近一步，聲音陡然拔高，“那我問你，殲教-18系列，因素階段是如何解決的？激波導分離問題，主翼梁采用哪種復合材料鋪層方案？載荷系數是多？”

對方推了推眼鏡，臉上堆起圓的笑，“呵呵，這些問題很專業嘛，稍后，稍后我一定詳細解答。”

溫翹二話不說，轉就走。

直接沖向總裁辦公室。

霍靳堯的二應月急忙攔住，“你不能進去！要見霍總得按流程申請……”

話音未落，沈安若款款走來。

應月立刻換上笑臉，側放行，“沈小姐，您請進。”

沈安若盈盈一笑，“給大家點了下午茶，等一下就送來。”

應月恭敬道謝。

溫翹冷冷盯著走進總裁辦的背影，問的是應月，“可以進，我不可以？”

應月眼里快速閃過一抹輕蔑，“請您離開。”

剛走出會議室的程偃看到這一幕，倒一口冷氣，覺天都塌了。

他一個箭步沖上去，對著應月厲聲低斥，“你眼睛長哪了？！分不清誰是天？這是咱們總裁夫人！”

“……啊？”應月傻了，“程助理，那……我是不是完了？”

程偃頹喪，“必然的，總裁完了，咱們都完了。”

一起毀滅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