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靳堯明白,是在與他最后攤牌。
“說完了?”他慢悠悠地拿起茶壺,給面前的空杯續滿溫水,這才將黑沉沉的目鎖住,“溫翹,你這長篇大論的,中心思想就一個——‘老子不能生,你趕滾蛋,別耽誤你傳宗接代’,對吧?”
“……”
溫翹被他這鄙又直白的總結噎得一梗,“對!”
霍靳堯嗤笑一聲,倏地往前一傾,隔著桌子湊近:“那老子也跟你掏句心窩子話——老子他媽不在乎!”
溫翹瞳孔驟然收。
他死死盯著的眼睛,一字一句,“我再說一遍,你聽清楚了,孩子能生?我霍靳堯錦上添花,不能生?
呵,老子這輩子,就認準你溫翹了,斷子絕孫?正好,省心!
聽說養孩子可費錢了,省下那錢咱倆吃喝玩樂不爽嗎?多清凈!”
“你……”溫翹腦子里那繃的弦,“嘣”地斷了,“霍靳堯,你他媽是人話聽不懂嗎?我說了不可能,我看見你就惡心,就想起你跟沈安若那點破事兒。
想起你他媽當初怎麼不信我,想起那天晚上……”
嚨猛地被巨大的酸堵住,后面的話碎在嚨里。
“恨唄。”霍靳堯反而放松地靠回椅背,眼神執拗得像頭牛,“恨也是,總比當沒我這個人強,再說了……”
“老子皮糙厚,扛造,你恨一天,我守著一天,恨一年,我守你一年,守到你哪天不恨了……”
他頓了頓,聲音沉了幾分,“……或者守到我他媽的守不了為止。”
“你無賴!”溫翹被他這副滾刀樣徹底點燃了。
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,震得杯碟“哐當”響。
“霍靳堯,你要不要臉?我說了我們完了,徹底完了!你聾了嗎?你以為你死皮賴臉在這兒很深?很人?我告訴你,我只覺得煩,頂的煩!”
包間里瞬間死寂。
敲門聲響起,服務生端著菜盤進來,總算讓凝滯的空氣稍微了一下。
霍靳堯臉上那點強撐的混賬笑意,終于徹底褪了下去。
“說完了?菜來了,涼了不好吃,我記得你以前最他家的西湖醋魚。”
他拿起筷子,仔細剔掉魚刺,把潔白的魚夾到面前的盤子里,“吃吧,吃完送你回去。”
“吃個屁!”溫翹霍然起,椅子在瓷磚上劃出刺耳的尖,“霍靳堯,你給我聽清楚,從今往后,我的事,你管,我的藥,不用你送,我家的門,不給你開!你守哪兒守哪兒去,別他m在我眼前晃,我看見你就煩,滾!你給我滾!”
抄起手機就要往外沖。
霍靳堯倏地出手,攥住了的手腕。
“溫翹……”他抬起眼看,眼里的那點強裝的自若消失得無影無蹤,只剩下濃重的痛苦和近乎低聲下氣的央求,“別這樣……飯,得吃。”
溫翹低下頭,眼淚終于再也憋不住,大顆大顆砸下來。
“我、讓、你、滾!”幾乎是扯著嗓子嘶吼出來。
霍靳堯的手僵在半空,他臉上沒什麼表,只是那雙深邃的眸子里,像有什麼東西徹底熄滅了。
“行,我滾。”他的聲音啞的像被砂紙過,“你……自己把飯吃了,吃完打車,車費……算我的。”
說完,他不再看一眼,轉推開包廂門,大步走了出去。
背得筆直,卻著沉重的孤寂。
溫翹站在原地,渾抖得像風中的葉子。
看著一桌子,全是口味的菜,猛地一揮手,掃過桌面。
盤碟碗盞‘噼里啪啦’砸了一地,碎裂聲刺耳。
巨大的聲響引來了服務員。
溫翹吸了下鼻子,出一個尷尬但又盡量顯得得的笑:“抱歉,東西打壞了,我賠。”
“好的,士。”服務員見態度好,又善意的提醒,“還有兩個杯子沒摔壞,要不要再補一下?畢竟……我們這都是整套定制的。”
溫翹:“……不用了,謝謝。”
“好的。”服務員先退了出去,溫翹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,才慢慢整理好緒,走出包廂。
飯錢前臺說已經結過了,溫翹掃了碼,“賠那些盤子碗,多錢?”
前臺出標準的微笑:“很抱歉士,餐的賠償,我們只收現金。”
溫翹一愣,沒帶現金的習慣:“這……掃碼不是一樣的嗎?”
前臺耐心解釋:“餐賠償是另外走賬給老板的,不能和用餐費混在一起掃。”
溫翹有點懵:“……那要賠多?”
“十萬。”
溫翹差點以為自己幻聽:“十萬?!一套碗碟十萬?鑲金邊了還是真金打的啊?”
前臺:“這是老板從國外拍賣會收來的限量中古餐。”
溫翹氣得腦仁嗡嗡響,什麼破玩意兒……外來的和尚好念經?
都他m是霍靳堯惹的禍!
于是,咬牙切齒出三個字:“霍、靳、堯!”
“在呢。”
溫翹嚇了一跳,以為出幻覺了,可眼角余掃到霍靳堯真的從樓梯上下來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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