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靳堯把糖給張姨，又細細叮囑不要一次全給，才轉離開。

張姨輕輕嘆了口氣，把門關上。

若早這麼上心，何必走到這一步呢。

客廳里，溫翹盯著電視的眼睛發，什麼都沒看進去。

空氣里好像還殘留著某人上清冽又討厭的味道，混著一點若有似無的話梅糖的甜香味兒。

該死！

這麼多年了，還是會為了一顆破糖怦然心。

茶幾上的手機嗡嗡響，是溫承晦。

溫翹本不想接，但想到霍鎮濤，也許能從這老狐貍里撬出點東西，便劃開接聽。

“翹翹啊。”溫承晦聲音帶著假模假式的溫笑，“爸爸給你賠個不是，是爸爸欠考慮，想著給你治病，沒顧上你心，哪天有空，爸爸請你吃飯。”

溫翹按了免提，手機丟回茶幾，嗤笑一聲：“咱倆之間，省省這套，有屁快放。”

“你看你，說話這麼沖，爸就是想通了，霍靳堯條件是好，但咱不強求，爸給你介紹個青年才俊，多認識些人，眼放寬點……”

“呵！”溫翹直接打斷，“這是打算二賣了？賣給霍家收了倆億彩禮，這回賣了多？二手的，零件還不全，折扣打狠吧？”

“怎麼說話呢！”溫承晦強著火氣，還是那副“好脾氣”腔調，“爸爸是心疼你，你沒個孩子，將來老了，誰給你養老送終？”

溫翹懶得再聽，正要掛斷，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，“相親是吧？”

冷冷道，“行，我去，但時間地點，我定。”

溫承晦幾乎沒猶豫，“好。”

.

周一中午，霍氏大樓下的西餐廳。

靠窗卡座，溫翹指尖無意識地在玻璃杯壁上劃著圈，目懶散地落在對面唾沫橫飛的男人上

——溫承晦塞給的“青年才俊”，林哲。

平心而論，皮囊確實不錯。

雖然比不上霍靳堯，但肩寬長，臉上掛著恰到好的笑，甚至帶點味兒。

從前總懷疑自己不是溫承晦親生的，可單看這挑臉的本事，絕對是親父。

可惜，一張就現了原形。

林哲換了個舒服的姿勢，蹺起二郎，侃侃而談：“你的況，你爸都跟我說了，不能生孩子？小事兒，我有倆私生子了，以后都管你媽。”

他微微前傾，帶著施舍般的優越，“不過呢，結了婚你就別上班了，整天那些鐵疙瘩、機油，多臟啊，在家伺候好我，伺候好我爸媽，帶好孩子就……”

話沒說完，“嘩啦”一聲！

一杯紅酒兜頭澆下，淋了他滿臉滿。

霍靳堯不知何時站在桌邊，那雙深不見底的眼，此刻翻涌著駭人的風暴，“在家都是我伺候，你算個什麼東西，也敢讓伺候你？”

林哲狼狽地抹了把臉，被霍靳堯吃人般的目嚇得一哆嗦。

但下一秒，他像被打了似的，臉上瞬間涌起一種扭曲的得意。

“喲，霍總！”他故意拔高嗓門，把每個字都咬得又重又響，“我跟溫小姐聊得可好了，這不，馬上就搞定了嘛。”

那“搞定了”幾個字，像惡毒的耳甩在空氣里。

他腦子里想的，全是即將“接手”霍靳堯的人，以后炫耀，多有面子。

然而他臉上那點得意還沒型，一只鐵鉗般的大手狠狠扼住了他的嚨。

巨大的力量將他整個人，像破麻袋一樣從卡座里提了起來，雙腳瞬間離地。

霍靳堯冰冷的眸子死死盯著林哲因驚恐而凸起的眼球，角勾起一殘忍的弧度。

“搞定？”

“就憑你？”

“你連一頭發都配不上！”

餐廳里用餐的多是霍氏員工，目齊刷刷投過來，看清是霍靳堯，沒一個人敢上前。

窒息的恐懼讓林哲眼珠暴突，臉憋了豬肝。

他徒勞地掙扎著，一只手拼命的朝溫翹的方向抓撓。

帶著明顯的求救信號。

溫翹猛地站起：“夠了，霍靳堯，松手。”

霍靳堯五指一松，林哲“噗通”摔在地上，連滾帶爬，頭也不回地逃了。

霍靳堯轉向溫翹，眼底猩紅一片，聲音更是嘶啞的像了極大的沖擊，“為了擺我，你就讓這種玩意兒來惡心自己？”

他沒等溫翹回答，猛地轉，大步離開。

從這之后，霍靳堯真的再沒找過溫翹。

兩人偶爾會在員工食堂見，像兩個徹頭徹尾的陌生人，連眼神都沒匯過一次。

他看都不愿再看一眼了。

正好——溫翹對自己說，這樣最好。

周五晚上。

程恰恰窩在溫翹公寓的沙發上。電視聲音調得小小的，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嚼著零食。

程恰恰捅捅溫翹：“真就這麼完了？他一個電話、一條消息都沒有？”

溫翹從零食袋里抓了把薯片，聲音沒什麼起伏，“一個星期了。”

程恰恰還是覺得像做夢，這倆人折騰那麼久，說斷就真斷了？

歪著頭，仔細盯著溫翹沒什麼表的側臉，“后悔嗎？”

溫翹著薯片的手指頓了一下，沒立刻回答。

把那片薯片慢慢放進里，嚼得很用力，咽下去后過了幾秒才輕聲開口，“后悔什麼？清靜了，好。”

這就是想要的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