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靳堯被驚醒了，皺著眉跟進來，一把按住箱子：“你干什麼？”

溫翹頭也不抬，“你現在有手有腳有腦子，用不著我了，我搬回公寓。”

“不行。”霍靳堯斬釘截鐵，“我現在的記憶里，我們沒離婚，我接不了這個。”

“我管你接不接。”溫翹用力想拽回箱子，“我又不是你媽，沒義務慣著你。”

霍靳堯盯著氣得發紅的臉，角一扯，“那……跟我媽商量商量？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
溫翹一口氣差點沒上來：“……！”

箱子被他搶過去，沒法收拾了，也不想跟他耗，“別擋道，我還要上班！”

霍靳堯被推得一個趔趄，卻立刻跟到了洗手間門口，倚著門框看洗漱：“你還上班？”

溫翹含著牙刷，“瞧不起誰呢？”

“不是那意思。”霍靳堯解釋，“你最煩朝九晚五的拘束，以前不是寧可在家當閑魚也不愿跟我上班嗎。”

“做喜歡的事，談不上拘束。”溫翹語氣生，“而跟你去，天天看見你，只會讓我越來越暴躁。”

霍靳堯：“……行吧，在哪兒，我送你。”

“不需要。”溫翹吐出漱口水，干臉，作干脆利落。

可最終，兩人還是坐上了同一輛車去公司。

溫翹著車窗，和坐在另一邊的霍靳堯之間，空得能再塞下一個人。

明明是同一個人，只是眼神變了，氣質變了，那個端肅冷峻的霍靳堯，就讓本能地想逃離。

霍靳堯也沒說話，專注地看著上的筆記本電腦，理著程偃發來的關于他“消失”這半年公司狀況的簡報。

“對了。”快到公司時，溫翹忽然開口，“霍鎮濤在哪？我要見他。”

霍靳堯從屏幕前抬眼：“見他做什麼？”

溫翹抬手，將垂落臉頰的長發別到耳后，出了側臉那道尚未完全褪去的淡淡淤痕。

“你說呢？我這傷是白挨的？”

霍靳堯看著眼中一閃而過的狠，眸瞬間沉了下來，“這仇我會替你報，別他，臟了你的手。”

溫翹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，視著他：“霍靳堯，是你親手把我這頭小綿羊馴了一匹嗜的狼，現在狼牙磨利了，你又想讓我回羊圈？你不覺得好笑嗎？”

霍靳堯的臉徹底冷峻下來：“溫翹，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，只要有我在，我絕不允許你沾上這些臟事。”

溫翹只是回以一個充滿諷刺的冷笑，扭頭看向窗外。

車子平穩的停在研究大樓門口。

溫翹推門下車前，忽然回頭，“霍靳堯，還說你不是裝的？早上出門前，我只提了在霍氏上班，可半個字都沒提是在哪個部門。”

霍靳堯神不變，平靜地將膝上的筆記本電腦屏幕轉向。

屏幕上，赫然是程偃發來的那份簡報，第一條清晰地寫著：太太目前在集團下屬航空工程技部任職……

“……”

溫翹沒再說什麼，轉大步走進了大樓。

.

霍靳堯“歸來”的第一天，整個霍氏總部就經歷了一場無聲的地震。

當初溫翹“”霍父出山穩住局面，不過是維持了表面的平靜，公司里的蛀蟲紋未。

而霍靳堯一出手，便是雷霆萬鈞。

董事會重組，高層大換，尤其是那些與霍鎮濤勾結不清的，下場一個比一個慘。

霍父看著兒子雷厲風行的手段，老懷大——那個殺伐果斷、心手狠的兒子，是真的回來了。

聽說董事會有幾個老家伙，拿著霍靳堯當初“贈與”溫翹的份說事，想把他徹底踢出局。

霍靳堯二話不說，直接甩出一份白紙黑字的份代持協議。

溫翹這才知道，當初財產轉贈時，霍靳堯就埋下了伏筆：只要他活著，所有轉贈的權，都由他本人代持。

午休時間，集團寬敞明亮的員工食堂里人頭攢。

霍靳堯的突然回歸，本就是炸新聞。

此刻他又和溫翹坐在一起吃飯，更是引來了無數道或好奇，或探究的目。

溫翹看著坐在對面的男人，出大拇指，“霍總真是好手段。”

霍靳堯神如常，“手段再好，也是給你打工的。”

溫翹語氣也帶著疏離，“你可以收回之前的所有‘贈予’，我不稀罕。”

“吃飯吧。”霍靳堯避開了這個話題，給夾了點紅燒，“晚上有個慈善晚宴，你陪我出席。”

溫翹：“霍靳堯，不管你記不記得、接不接，現在全北城都知道我們離婚了，所以，沒必要再演什麼夫妻深的戲碼給誰看。”

說完，端起幾乎沒過的餐盤，起就要離開。

“為什麼？”

霍靳堯的聲音穿過食堂嘈雜的背景音，帶著一種抑的傷，“為什麼你能接那個有點癡傻的他，陪他睡，照顧他……卻連和我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都這麼抗拒？同樣是失憶，有什麼不同？”

溫翹的腳步頓住了。

食堂里似乎瞬間安靜了許多，那些瞟過來的目變得更加灼熱。

背對著他，沉默了幾秒才緩緩轉過，“因為癡傻的你，眼里心里，只有我一個，那種，純粹得像水，干凈得沒有一雜質。”

“而半年前的你，摻了雜質的，我不喜歡。”

霍靳堯結滾了一下，“你是說代持協議的事？程偃說我當時是怕……”

“不是。”溫翹打斷，“你肩上的東西太多了。”

他聲音低沉而沙啞：“一個人，一個男人，肩上怎麼可能沒有擔子？”

溫翹看著他，那目仿佛穿了他，看到了他后無形的重擔，還有與沈安若斬不斷理還的關系。

最后，扯出一個極淡的笑，“因為你的擔子，把我的都得渾濁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