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三十這天，溫家老宅清冷安靜，看不出一點喜氣。

溫蒔一的爺爺走的早，幾個旁支叔伯，早就分家了。

這老宅多年只有梅湘和溫蒔一住，像這種萬家團圓的時刻，們都是不過的。

溫蒔一給林姨放了假，讓回去過了一個開心團圓的年。

梅湘窩在房里不出來，溫蒔一便想著做一頓年夜飯。

但手藝有限，也沒做過飯，實起來手忙腳的，還糊了好幾次。

看著糟糟的廚房，有些糾結，這年夜飯不吃也不死對不對。

這麼一想，立馬放棄了。

打電話讓餐廳送餐過來，這時外面天已經黑了，但松山這一塊遠離市中心，各家又住的遠，整片區域也看不出來什麼熱鬧。

溫蒔一從廚房出來，便看到梅湘站在廚房門口。

梅湘朝廚房里面看了一眼，臉忽地沉了下來：“你在干什麼？”

溫蒔一道：“剛想做點飯……”

“我把你養這麼大，就是讓你做這些的？！”

溫蒔一沉默下來。

“你干什麼不好，非要去做這些！我從小有教過你，讓你在廚房轉悠嗎？”

溫蒔一盡量冷靜：“林姨今天回去了，我就想著做點飯，我們晚上吃。”

“那也用不著你做！”梅湘聲音尖利，“你去做這些難道一輩子是要去伺候別人嗎？！我讓你讀書，不是讓你做這些的。你好好的公司放著不要，如今倒是做起來賢妻良母該做的事了。”

溫蒔一不爭辯：“我知道了，我以后不會做了。”

梅湘依舊沉沉地盯著，眼珠子也不一下。

溫蒔一覺得不好，沒想到自己只是想做個飯，竟然刺激到了梅湘。

“媽……”

上前一步，梅湘忽然手，一掌扇在臉上。

溫蒔一愣了一下，平靜地看著。

梅湘全都在抖，眼睛睜著極大，眼淚忽然涌了出來。

“我從小讓你學琴，學畫畫，學書法，我何時教過你要做這些家務活的？！”

“你學會這些干什麼？你難道想一輩子困在家里，圍著廚房轉嗎？！”

“我沒教過你相夫教子，你要是敢做這些，我還不如當初將你摁死在肚子里！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溫蒔一語氣平靜，上前扶住，“我了餐一會兒送來，有你喝的湯。”

梅湘呆呆地流著淚，好一會兒都反應不過來。

溫蒔一握住發抖的手，哄道：“媽媽你陪我吃一點好不好？”

梅湘好半晌才點頭，等餐食送過來，溫蒔一將盒子都打開了。

但們兩人都沒什麼胃口，湯梅湘喝了一口便沒過了。

溫蒔一見神不濟，便送回房。

喂吃了藥，關了燈，正要離開，躺在床上的梅湘忽然道：“蒔一，你不能變得跟媽媽一樣。”

溫蒔一回頭看，屋里燈完全暗了下來，只有外面走廊的燈映照進來，將溫蒔一的影子拉的長長的。

“不會的。”溫蒔一道。

梅湘又道：“蒔一，別喜歡上男人，更別喜歡上不喜歡自己的人。那樣太苦了，一廂愿的喜歡只會讓自己變的越來越難看。”

溫蒔一沒應聲，梅湘像是睡著了，也沒再開口了。

溫蒔一等了會兒，將門輕聲關上。

回到自己房間里，進了浴室，從鏡子上看到自己左臉上的掌印。

習慣地拿來藥膏涂上，梅湘力氣不大，這掌印應該明天就能消除了。

從浴室里出來，看了一下時間，快十點多了。

這會兒好像聽到外面有煙花綻放的聲音，索也睡不著，便走出門去。

松山這一塊到都是郁郁蔥蔥的植被，不管哪家之間隔的都遠的。

其他家包括夏夏他們家都在熱鬧地過著新年，溫蒔一也不想驚其他人，便沿著別墅群外圈轉了轉。

從這里可以看到市中心那邊，半空中璀璨綻放的煙火，萬家燈火，溫暖奪目。

小時候還期盼溫國良回來，陪們一起過一個團圓的新年。

好幾次過年前都給溫國良打電話，撒著讓他回來。溫國良是回來了，但最后的記憶實在算不上好，每次都是狼藉收場。

久而久之，寧愿安靜地一個人過，也不要溫國良回來了，這樣反而能圖一個安靜。

松山山腳下也有不人放煙火，看了一路的熱鬧。

等意識到下雪時，已經走出很遠了。

夜幕星空下，飄起了紛紛揚揚的雪花。

停住腳步，想著該回去了，但這時忽然一滯。

看著不遠的一棟別墅，愣住了。

不知道什麼時候，竟走到江家老宅這邊。

意識到這一點后臉有些發白，快速往回走，腳步稱得上狼狽。

并沒有想來見江鶴川，也不想打擾江鶴川和家里人團圓慶祝新年，更何況現在這樣子去見江鶴川，總會將自己放在可憐的位置上。

不想讓江鶴川可憐，更不想在江鶴川心里留下一個可憐的印象。

走的有些快，但后一道悉的聲音住了。

“蒔一。”

溫蒔一呆住，眼睫緩慢地眨了眨。

后腳步聲在靠近，一聲比一聲清晰，每一聲都像是踩在心弦上。

心跳如擂，幾乎要蹦出了腔。

“蒔一。”江鶴川盯著的背影，又喊了一聲。

他從家里二樓窗戶看到外面有一個悉的影時，他便心口一跳，沖了出來。

他目盯著溫蒔一，心頭千言萬語，許多話想問，許多話想說。

明明自己下的決心，那次半途而返是他最后一次縱容自己去看溫蒔一，但在見不到溫蒔一的每一天里，他又生出一悔意。

他想去見溫蒔一，想看到眉眼彎彎，淺淺笑著的模樣。

他結一滾，腔里的萬千思緒最后都化一聲嘆息。

算了，就算他自作多，也不是第一次了。

他臉上揚起一個笑容：“蒔一新年……”

天空中陡然一聲巨響，一朵巨大的煙花盛放綻開，遠彎月湖零點的鐘聲響起。

天幕下煙火一朵朵升空，整個天際亮如白晝，絢爛多彩，恍若仙境。

溫蒔一轉過來，笑眼彎起，眉目溫人。

“江鶴川，新年快樂。”

新的一年希你平安、健康、自由、無畏。

這是溫蒔一的新年愿。

年年如此。

今年也不例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