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月的風著寒意。

餐廳氣氛溫暖和，空氣中飄著舒緩的鋼琴曲。

深木質裝飾與古典油畫相映趣，燭臺與水晶吊燈折出細碎的芒。

這是陸語婳和顧瑾衡以前常去的一家餐廳。

兩人對坐著，這頓飯吃得出奇安靜，都沒怎麼說話，氣氛格外嚴肅。

陸語婳已經定好了月底回瑞士的機票。

想在離開前把自己的決定告訴他。

服務員最后端上了甜點，是喜歡的水果蛋白霜。

陸語婳拿起小勺慢條斯理地吃著，神溫靜。

顧瑾衡張地等一個答案，但最終卻沒等到他想要的答案。

陸語婳輕輕放下勺子，抬眼著他：“我沒有信心。破鏡重圓……不過是把碎片強行黏在一起罷了。裂痕依舊還在，更何況我們的，不止碎了一次。”

“那三年，是一次次打碎，又一次次粘合，我們的關系早就脆弱得不堪一擊，一就碎。”

“如果我再次接你……而你又再一次傷害了我，我會比以前更容易崩潰。所以……我希我們能放下彼此。”

顧瑾衡猛地攥了拳，嚨發：“為什麼你就不能對我有點信心？我們之間，拉拉扯扯已經快五年了。”

“我承認，過去的我太年輕，太不，也看不清邊的人，所以才把生活過得一團糟。但以后，真的不會了。”

陸語婳垂下眼眸，眼神掠過一疲憊：“我們當初為什麼要結婚呢？”

顧瑾衡愣了一下：“你很后悔嗎？”

隨后，他自嘲地笑：“你當然會后悔。”

陸語婳聽了，并沒有否認。

他有時候會想，這是不是因果報應。

過去，他一次次讓陸語婳失，如今，也一次次在他滿懷希時，將他推更深的絕。

回般的懲罰，人無力逃。

桌上的蛋白霜已經融化了一半，斑駁，形狀松散。

就像他們的，只剩一灘塌塌的殘跡。

而他，卻無能為力。

-

陸語婳回瑞士那天，顧瑾衡沒有去送。

他其實想送，但被拒絕了。

他站在窗邊，著灰蒙天，心里覺得，下一次再見，兩人也許真的要形同陌路了。

回想起上一次在機場的離別，他不自嘲地笑了。

那時候的他，絕對想不到一年之后竟然會是這個局面。

他當時明明到了心的松。

他還以為，再多一點時間，再努力一些，他們就可以回到從前，破鏡重圓。

到底是哪里出了錯？他問過自己無數次。

他想不出答案。

……

出租車穿行在夜漸濃的城市街頭，晚高峰的尾尚未完全散去。

霓虹燈與車燈錯如織，映在車窗上，晃得人心煩意。

街邊人群三三兩兩，商場外LED廣告屏番閃爍。

夜幕下的東城喧鬧而華麗，但此刻的陸語婳卻覺得格外孤單。

車電臺正播著一首老歌，聲低低哼唱著關于離別與錯過的旋律。

陸語婳坐在后座，手搭在膝上，一言不發，心頭被沉重的思緒填滿。

看著窗外迅速倒退的景象，心像被薄霧罩著，不過氣。

的額頭靠在車窗上，冰涼的玻璃著氣。

車外的燈時不時灑在臉上，又飛快地逝去。

仿佛誰也無法真正停留在誰的人生里。

出租車路過市中心時，堵車了。

司機不耐地切了個電臺，抬眼掃了眼前方，忽然笑著搖頭。

“喲，又有人在那樓上玩浪漫了，也不知道哪個富二代在表白。”

陸語婳聞言，下意識地抬頭看向前方。

高聳云的天大樓玻璃幕墻上，巨型燈幕緩緩滾著一句英文——

Olivia, you’re always the one.（你永遠是我的唯一）

怔住了。

Olivia是的英文名和法文名。

這一看，就是那個男人的手筆。

可這一次……不愿再被他輕易攪。

緩緩閉上眼，將所有的一切隔絕在外。

窗外的霓虹與深，再不想看見。

-

一眨眼，又是十個月過去。

日瓦的深秋，不到五點，天已暗。

湖邊，夕西下，金紅的鋪灑在水面上。

湖中央那座標志的噴泉仍舊倔強地沖向天際，在晚霞的映襯下宛如一束矛，層層水霧被染溫的橘。

遠山影朦朧，湖面泛起微，像一面靜謐而深遠的鏡子。

岸邊長椅上，陸語婳裹著大坐著，旁是盧克。

背后，是燈亮起的萬國宮，沉默地佇立著。

“我打算辭職了。這工作太重復，太機械。”盧克捧著咖啡，一臉生無可。

“我這邊的工作也是，每天都在重復。”陸語婳說，“我覺得自己一直在原地踏步。現在要是讓我去做金融或者科技類的翻譯，恐怕我都沒底氣了。”

兩人還覺得國際組織僚主義太重。

陸語婳打算合同到期后，就做回自由譯員，然后再出一部分時間投公益。

盧克則想開一家屬于自己的翻譯公司。

之前他的手被打斷，幕后黑手竟然也是顧瑾昭。

只因為那天顧瑾昭看到陸語婳跟盧克勾肩搭背。

陸語婳得知真相后，滿心愧疚，覺得自己連累了盧克。

盧克倒是看得開，反正他的手早就好了。

當然，最主要還是因為顧瑾衡為了表示歉意，給了他一張五百萬的支票作補償。

這筆意外之財正好可以作為他的啟資金。

說著說著，盧克突然問：“那你之后還回國嗎？”

陸語婳著湖面：“到時候再說吧。”

“你以后打算怎麼辦？準備一個人孤獨終老？”

“別瞎說，我還有珠珠呢。”

盧克嘆了口氣，看著他的好姐妹：“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。”

陸語婳沒有回應，只是撿起邊的落葉，認真地一點點把它們撕碎片。

盧克看著這副樣子，知道又在糾結了。

陸語婳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徹底忘記顧瑾衡。

其實來了瑞士后，邊也不乏一些追求者。

但始終提不起開啟一段新的興趣。

當初拒絕雷逸，也是同一個原因。

不知道那份的盡頭會在哪里，也不知道下一個的人什麼時候會出現。

又或許，再也不會出現了。

“你干嘛又提那個人？”忽然埋冤盧克，“害得我一整天心都不好了。”

盧克眨了眨眼：“我哪句話提到他了？”

陸語婳被他一句話噎住。

盧克主換了個話題：“下周你又要老一歲了。”

“再說我老，跟你絕。”

“好吧，十八歲的陸士，想要什麼生日禮？”

陸語婳開玩笑說：“想要一個高富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