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語婳二十八歲生日。
了盧克和幾個朋友,一起去了一家小酒館慶祝。
酒館不大,暖黃燈籠罩著木質桌椅,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麥芽香和甜點的氣息。
笑聲,杯聲此起彼伏,熱烈又溫馨。
生日蛋糕端上來的時候,大家都起哄著讓許愿。
這時,酒館厚重的木門“吱呀”一聲,夜晚的冷風卷室,眾人的視線不由自主朝門口去。
陸語婳也順勢過去——
英俊矚目的男人站在門口,一灰羊絨工裝夾克勾勒出他拔修長的形,肩寬腰窄,線條分明。
了穿西裝時的迫,卻多了幾分隨的時髦。
哪怕只是簡簡單單地站在那里,也足以為焦點。
陸語婳怔了好幾秒,有些嫌棄地開口:“你來干嘛?”
“我來為你實現生日愿啊。你不是說,生日禮想要一個高富帥嗎?”
陸語婳臉一紅,惱怒地瞪了盧克一眼。
盧克裝傻:“有哪一點不符合?”
氣鼓鼓不說話。
顧瑾衡卻眼底噙著笑,目落在臉上:“你還有其他愿嗎?我幫你實現。”
陸語婳決定不理他。
低頭著蛋糕上跳的燭,在朋友們的簇擁聲中,緩緩閉上眼睛,許下愿。
燭火輕晃,的睫在影中著投下一層淡淡的影。
雙手握,角淺抿,人。
顧瑾衡站在昏暗燈下,看著專注又安靜的模樣,一瞬間有些出神。
他們結婚后,的生日,他一次都沒陪在邊。
那時候他不以為然,如今才明白那一刻的珍貴。
許愿完,睜開眼,輕輕吹滅了燭。
之后,切蛋糕,酒香漸濃,大家邊吃邊聊,氣氛熱絡。
顧瑾衡不太話,只安靜坐在邊,時不時含笑看一眼。
散席后,他主送回家。
夜晚的老城區籠罩在靜謐和的燈下。
兩人并肩走著,一路無言。
忽然,顧瑾衡側過頭問:“你許了什麼愿啊?”
陸語婳回他:“以后都不要看到你。”
“愿說出來就不靈了。”他笑了一聲,頓了頓,“剛忘了跟你說了,生日快樂。”
賭氣:“生日看到你,一整年都不快樂。”
顧瑾衡怔了怔:“真那麼討厭我?”
沒說話,只是低下頭,踢著地上的枯葉。
他有些苦地說:“這半年多來,我發給你的所有消息,你都不回。你就這麼想跟我徹底劃清界限?”
“因為你一直咄咄人。”
“我什麼時候你了?”
“你現在就在我。我們只做朋友不好嗎?”
“朋友?”顧瑾衡低低重復了一遍,勉強扯出一笑容:“就像你跟雷逸那樣嗎?”
顧瑾衡仍然不想放棄。他放不下,也不愿放下。
是他的初,哪怕兩人從未有過正式熱烈的。
也是他唯一的妻子。
他不覺得,這世上還有第二個人能讓他像對這樣心甘愿低頭。
所以,他還想再試試。
這時,陸語婳又說了心肺的話。
“你有沒有想過,你對我的,其實并不是?你只是不甘心被離婚,而這種不甘,變了一種執念。”
顧瑾衡被這番話狠狠刺傷。
他從未想過,在心里,他對的竟如此輕飄。
“陸語婳!”他帶著一憤怒吼出聲,“你可以不我,但你能不能不要侮辱我對你的?能不能請你……別再踐踏我對你的心意?”
陸語婳被他聲音里的委屈與失控嚇了一跳。
抿了抿,沒有再回。
顧瑾衡閉了閉眼,強迫自己冷靜。
他低聲道:“我來找你之前,我媽對我說了一句話。說,婚姻是理解,諒和尊重。我以前,一樣都沒做到。”
“但我可以保證,以后的日子,我一定會做到。”他認真看,深宛轉,“我們離婚后,我答應過你的事,全都做到了,不是嗎?”
陸語婳沒有回答,夜風吹了的頭發,也吹得心緒翻涌。
他再次開口:“我后天晚上九點的飛機,歐亞航空,EU168。如果你愿意再信我一次,你就來,我等你。”
“不坐私人飛機了嗎?”
“你不是說不環保嗎?”
-
陸語婳回到家,正準備下大,手卻在口袋里到一個東西。
一愣,拿出來一看,竟是那只一次次拒收的翡翠手鐲。
想起來,剛才顧瑾衡送到樓下時,突然給了一個擁抱。
一定是那時候,他悄悄把手鐲塞進了的口袋。
攥著手鐲,怒火一下從口直竄上來。
翡翠手串和翡翠手鐲,都讓人沒來由地討厭!
第二天一早,陸語婳氣勢洶洶沖到顧瑾衡住的酒店。
男人一開門,就看到站在門口,眉眼含火。
他調侃:“誰一大早又把你氣到啦?”
話音未落,陸語婳已經將手中的手鐲往他上砸。
價值不菲的玉鐲落到的地毯上,發出一聲悶響。
顧瑾衡臉一僵:“怎麼了?”
陸語婳冷著臉:“這就是你所說的理解和尊重?你故意把這東西放進我口袋里,不就是為了我明天去機場見你嗎?”
“我哪有這個意思?”
陸語婳譏諷一笑:“你明知道我不會收,也知道我一定會想辦法還你,所以你就用這種卑鄙的小伎倆!顧瑾衡,你真是一點都沒變!”
顧瑾衡被劈頭蓋臉的指責怔住了,眼底劃過一抹顯而易見的傷。
“我從來沒這麼想過!我只是想送你一件生日禮,留作紀念。”
“那你為什麼要送?”
“我怕你拒絕。所以才放進你口袋里,僅此而已。本沒有你想的那麼復雜。”
可他的解釋沒有換來理解。
陸語婳滿臉抗拒:“我不要,我不喜歡。你還是跟以前一樣霸道,什麼都不問,就塞給我。”
的話刺傷了他的心,他努力維持平靜,卻掩不住被刺痛后的反擊。
“既然你不喜歡,那你直接扔掉好了,干嘛還特地跑來還我?”
陸語婳聽了,直接從地上撿起手鐲,扔進了外面公共區域的垃圾桶里。
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顧瑾衡站在原地,下頜繃,抿著一言不發。
他不明白,他只是想送一件禮而已,為什麼最后卻像是犯了不可饒恕的錯。
-
機場。
男人低頭看了眼腕表,已經八點了,再過二十分鐘就要登機了。
其實經過昨天那場爭吵,他也不指會來了。
但他還是想再聽聽的聲音,跟說說話。
他想為昨天的態度跟道歉,想跟好好解釋,自己從沒想過要對耍花招。
于是,他撥通了的電話,可那頭始終無人接聽。
顧瑾衡盯著手機屏幕,沉默許久,然后開始編輯消息。
千言萬語涌上心頭,卻不知從何說起。
最后,他刪刪改改,把所有心意濃了一句話,按下了發送。
他告訴自己,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。
如果還不愿意回頭,那他就老老實實退回該站的位置。
朋友也好,陌生人也罷,愿意怎麼定義就怎麼定義。
但,消息石沉大海。
他嘆了口氣。
……
陸語婳跟著同事們去了酒吧。
其實并不這種熱鬧場合,也不習慣吵鬧喧嘩的環境。
但今天,心煩意。
為了逃避,一下班,就跟著同事們出來放松。
大家正聊得起勁,酒吧門“砰”地被推開,盧克氣吁吁沖進來,臉慘白。
他在人群中迅速掃了一眼,徑直朝陸語婳走去。
“你怎麼還在這里玩?”
陸語婳一頭霧水:“我為什麼不能在這里?”
“你沒看手機嗎?我一直在打你電話!”盧克聲音提高了些,“顧瑾衡坐的那班飛機,在半小時前……墜機了。”
盧克的聲音像是一道驟然落下的驚雷,劈得四周的喧鬧都變得遙遠模糊。
陸語婳怔怔地看著他,耳邊嗡嗡作響,仿佛全世界都在那一瞬間靜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