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夫人,你是不知你那個表弟有多瘋。我又不敢泄他的份,只能說他是我的遠房小表弟,陪笑陪了一個多時辰,好說歹說才把人家哄好。”
林氏在晚棠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淚,狠狠告了謝彥塵一狀。
他跟瘋子似的跑去那個池塘,不由分說便下了水。
幾個小廝本就落后一截,待到了池塘邊全都傻了眼。
昨晚剛有人被浸豬籠,他們都不敢下水。
林氏趕到后,允了不好,才有兩個小廝壯著膽子下去撈謝彥塵。
謝彥塵屏息潛水不知多久,林氏在岸邊始終看不到謝彥塵的影,嚇得一陣陣發暈,魂都快嚇丟了。
謝彥塵那不把任何人放眼里的傲慢,一看便家世不淺,若是在這里送了命,沒法兒代。
林氏許下重金,同村水好的男子相繼跳下去三個。
他們潛水找到謝彥塵時,他正死命拽著豬籠要連人一起拖上岸。
那豬籠里有已經溺斃的子,以及一塊重石,泡了一夜,子已經沒了本來面目,猙獰駭人。
有兩個人嚇得轉便跑了,剩下那個為了重金,著頭皮去拉謝彥塵。可謝彥塵不肯撒手,堅持要把豬籠帶上岸,于是那男子只能想法子弄壞豬籠,把里面的巨石弄出來。
最后他拖著謝彥塵,謝彥塵拖著豬籠,這樣上的岸。
子夫家帶著一群人,扛鋤頭拿扁擔地要去打謝彥塵,若不是被他的邪嚇到,謝彥塵得送掉半條命。
上岸后他非要打開豬籠看那子的面容,看完后還莫名其妙地笑著嘀嘀咕咕。
別人聽不清他說的話,只有靠得近的林氏聽清楚了。
他說:“不是姐姐,不是。”
林氏抹著淚,把原委跟晚棠說清楚:“你這個表弟太嚇人了,我這會兒還在抖。咱們顧家已經答應出錢超度,不然大伙兒都擔心怨氣沖撞人。”
晚棠面訕訕:“麻煩嬸子了,他行事乖張,非同常人。你今日花的銀錢,我日后雙倍還回來。”
林氏急忙擺手:“我不是來討銀錢的,那點兒銀子不是事兒,我就是擔心你那個表弟日后再發瘋。夫人你看,他想回來住,我讓大師幫他去去晦氣,送回來?”
是怕了謝彥塵,撮合他和外甥的心思也早就散了。
晚棠本就是在借住,自然不好意思拒絕。
謝彥塵是不能送走的,起碼拖到蕭峙回淮州再說。
謝彥塵重新回到別院后,不再挖空心思見晚棠,每日默不作聲地坐在屋里愣神,該吃藥便吃藥,乖得不像話。
又過了三四日,他的風寒痊愈得差不多時,讓曹瑞杰給晚棠帶了張字條。
上書:請姐姐寬恕我之前的魯莽,日后我不會再唐突半分,姐姐讓我往東,我絕不往西。
晚棠看了這話,狐疑地皺起臉,有點兒懷疑謝彥塵是想以退為進。
于是讓曹瑞杰給謝彥塵帶話:“就說他老大不小了,回京后該親便親吧。”
前院,謝彥塵聽了這番話后,沒有拒絕,一反常態地點了頭:“好。”
斯文乖順,活像變了個人……
話說蕭峙帶著蘇老將軍離京后,一路風馳電掣,趕往邊疆。
小皇帝差遣的高僧趕路趕得昏頭脹腦,數十個軍得護著他們,沒工夫日夜窺視蕭峙的行蹤。
在蘇老將軍的指引下,蕭峙很快找到當年祖父枉死的地方。
在一片郊野,叢生的雜草十分茂盛。
蕭峙停下趕路的步伐,讓蘇老將軍按照當年的模樣,還原蕭老將軍的營帳。
蘇老將軍不知道他想干什麼,只知道自己死期將至。
跟過來的兩個蘇家小輩,是蘇老將軍的兩個孫子,大的蘇濟安,另一個蘇濟康。
看蘇老將軍親自搭營帳,二人憤憤不平地怪氣:“祖父保衛大靖一生,這把年歲還在鎮守邊關,如今人還沒走呢,都是瞎的嗎?讓他一個老人家手!”
蕭峙就在不遠,雙臂抱似在監工。
撞上蘇家兩個孫子意有所指的目,他輕哂道:“你們倒是有些自知之明,知道自己瞎。”
蘇老的兩個孫子相繼紅了臉。
他們原以為小皇帝能保住蘇老將軍的,沒想到他們卻要眼睜睜看著自家祖父赴死。滿腔的怨恨,悉數轉移到蕭峙上。
“你!哼!”
“蕭太師,冤冤相報何時了,我祖父此生只做錯了這麼一件事,你就不能為了大靖給他一個機會嗎?他保家衛國,有功勞有苦勞,你為了大靖百姓,也不該如此咄咄人!”
蕭峙懶得跟他們廢話,淡漠地掀起眼皮瞥他們一眼:“嗯,冤冤相報何時了。等蘇老歸了天,你們蘇家就別再來本太師跟前蹦跶了。”
蘇濟安和蘇濟康倆人啞口無言。
原本是勸蕭峙放蘇老一馬,蕭峙卻反過來讓他們以后不要再想方設法地為蘇老報仇!
蘇老將軍一直在回想當初蕭老將軍的營帳是什麼模樣,親自砍雜草,親自劃定方位,親自搭建營帳,沒注意兩個孫子在跟蕭峙打仗。
蕭峙說最后那句話時,他恰好停下來喝水。
聞言,他狠狠一震,扭頭看向兩個孫子。
他們眼底升騰起憤怒的兇,戾氣陡生。
“濟安,濟康!不可對蕭太師無禮。”蘇老將軍早就寫信代過老妻,是他蘇家對不住蕭家,誰敢在他死后對蕭家發難,便逐出蘇氏一族!
眼下看到兩個孫子的怒氣,蘇老將軍擔心他的那番話并沒能震懾住小輩。
蘇濟安和蘇濟康聽到蘇老喚,雙雙低頭,掩住滿腔的憤怒。
他們離家之前,信誓旦旦地跟家人允諾,一定會懇求陛下饒祖父不死。可他們什麼都沒做到,一想到過不了幾日,他們便要親自帶著祖父的尸回家,倆人便恨不得讓祖父連夜奔逃。
蘇老將軍走到蕭峙跟前,全然沒了以往的風骨,折腰為兩個孫子道歉:“還請蕭太師原諒他們兩個無知小兒。”
蕭峙瞥一眼沒比他小多的“無知小兒”,嗤笑一聲:“是無知,你蘇家的小兒生得雖然高大,腦子至多也就五歲。”
蔣超正在被送來的路上,加上蘇老將軍,只有兩條命。
蕭峙正嫌不夠,他不介意蘇家再作死,多送一個人頭讓他祭奠祖父和兄長們的在天之靈!
蘇濟安和蘇濟康倆人聽見蕭峙的嘲諷,明白這是在笑話他們沒腦子。
蘇濟康是個暴脾氣,拳頭朝蕭峙走過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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