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章 二十歲
淩晨三點, 飛機剛剛落地,抵達下榻酒店時已經是半個鐘頭後的事。
由于紐約下午還有一場會議, 賀徵朝只給了自己一個小時的休整時間,日夜連軸轉對他而言幾乎已經是家常便飯。
在此期間,賀徵朝極理私事,私人消息更是連看都不看,但沒由來的,他覺得自己是有必要向溫知禾傳遞一個抵達目的地的消息。
念頭剛冒尖,來不及深思慮, 手機屏幕便已經亮起了,左不過只是發條信息, 國這會兒還是深夜, 溫知禾看到并回複的時候, 估計都得幾個小時、甚至十幾個小時後。
同床共枕過幾回,他已經清溫知禾晝夜顛倒、睡到日上三竿起的習。按理來說, 三點鐘理應是放下手機進深度睡眠的第一個小時,但卻并沒有睡著,并且回了他一句話。
一句做作得令人啼笑皆非的撒話。
縱使耍過無數次賴,裏極有一句實話,賀徵朝也信這會兒的確是夢魘了,不得已才醒神。
畢竟夢境通常與現實所發生的事相連, 白天哭過,日有所思夜有所夢, 難免會夢見相關的事。何況在這種事上,他不會過多苛責, 也沒必要與他撒謊。
二十歲。
在他看來,是也是人。
不夾雜慾的時候, 賀徵朝時常有種在養小兒的覺。年紀尚輕,脆弱敏,許多時候都會將緒明晃晃地寫在臉上,張揚肆意;偶爾做出犯傻招笑的事,倒也有可原惹人喜。
“喜”一詞,在釋義中不敵“”“鐘”,輕飄飄得像是羽。但落在心口,繪出悉的廓濃影,總多了份不一樣的覺。
賀徵朝忽地輕哂,覺得可笑,卻又莫名理所應當。
他好像只是有那麽些許……想了解一下他這位可憐又可的小太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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溫知禾食一直不太高,否則也不會從小幹幹瘦瘦,被男同學戲謔是麻桿。
的胃口時常無法支撐自己在夜裏吃完一盤舒芙蕾,但罕見的是,不僅吃完了,還喝了一杯牛,躺在床上并沒有異樣。
吃了甜食的確能令人心好,好到能立馬昏昏沉沉睡過去,完全忘記回複賀徵朝的消息。
隔天醒來的時候,溫知禾看著他墊底的語音條,還覺得不太真切。
但這世上總會有沒道理、難以解釋的事,制止自己深思下去,否則後果不堪設想。
清醒一些,這只是糖炮彈,他的虛假意。溫知禾在心裏不斷默念。
燕北的天氣總是說變就變,沒個過渡段,昨天溫知禾穿短還需要搭開衫,今天就能穿著半袖在外面晃。
賀徵朝給的零花錢數額沒變,打款也及時,溫知禾沒再這筆巨款,默默挪到銀行裏吃利息。不懂金融也不會炒,存銀行就是最好的賺錢方式,也穩妥。
這些每月到賬的零花錢,就像是賀徵朝為設立的游戲簽到,他深知貪心,所以簽到周期長、獎勵價值厚。他偶爾不在,溫知禾能忙裏閑,久違地放松自己。
但說是放松,這半個月也沒忙于電影選角。因為主要角大多為,所以對外招攬的標準,基本定向于演員。
大部分人聽了風聲,都對這塊大餅蠢蠢,但顧忌到要扮醜下鄉拍戲,一些值至上的演員著實是被勸退了。不過總來說,留下來有意向合作的也不,不為別的,只因制作班底背靠恒川,導演是賀徵朝老婆。
賀徵朝老婆這個頭銜,確實金燦燦足以唬人,縱使溫知禾再怎麽不喜歡也無法否認,倘若沒有這個頭銜,恐怕都不會如此順利。
以前可不可即的一二線藝人,對此趨之若鶩,對格外殷勤。團隊有專門的選角導演,能綜合各方面因素,評估出最合適的合作藝人,試鏡結束,溫知禾眼花繚得不行,就連夜裏都在看錄像。
利用部分零花錢,溫知禾立了一個小型工作室,員就三人,和小助理還有一個編導。編導老師是老人,比有經驗得多,助理還是個剛大學畢業的學生,跟年紀相當,也差不了多。
為了讓自己顯得有威,溫知禾給自己安置的年齡在二十五歲往上,平時見人就穿櫃裏最的小香風襯和西裝套。
晚上有場飯局,邀約的人是前段時間有小劇的明星的經紀人,溫知禾看過明星的履歷,近些年一直活躍在二三線,拍的都是些古偶電視劇,電影出演過不,但大多是鑲邊角,唯一一兩部作為主演的電影,卻撲得查無此人,連黑紅的討論度都沒有。
的試鏡其實中規中矩,不算太差,只不過年紀擺在那裏,并不適合做未年的一,如果願意演配角,倒也還算不錯。這是選角導演和溫知禾說的,也是會答應赴約飯局的原因。
轎車駛向高速路,正是回燕北的路徑,溫知禾兩個晚上沒闔眼,裹著毯瞇了會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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燕北CBD最繁華的地段有一私極好的私人餐廳,嚴語嫻的經紀人就是約在這兒攢局。
他們來得早,先抵達預訂好的雅間喝茶。這裏陳設古典幽靜,院小橋流水碧綠,作為燕北頂奢的餐廳,經紀人明顯是下了本,縱使嚴語嫻覺得浪費,但來到這兒還是事先拍了幾張自拍。
剛做的黑貓眼漸變甲在手機屏幕上,嚴語嫻P煩了,就把圖傳給經紀人,語調散漫:“P完記得幫我發一下。”
經紀人看眼,瞥見那黑黢黢的大長指甲,皺眉問:“我不是不讓你做甲的嗎?你怎麽又做,還做這麽長,一會兒讓人看見,我怎麽給你說好話?”
嚴語嫻雙臂抱閑閑地靠在八仙椅上,嘖了一聲:“我還用你?就這麽一個土了的鄉村題材電影有什麽可拍的,又不是一番。”
“那我這不是要給你爭取嗎?”經紀人瞪眼,苦口婆心道:“別以為你下半年就能這麽悠閑下去,你年紀也不小了,再在古偶劇裏打轉怎麽行。”
“那你還不如再給我介紹個有錢的老頭來得實在。”嚴語嫻輕嗤,出五指在窗戶下,貓眼質地的甲面圓潤有澤,滿意得很。
經紀人還未搭腔,嚴語嫻想起什麽,又笑:“你看蔡馨不就是,雖然前段時間全網翻車,劇組直接給退貨換人,但現在在家安心養胎呢,保不準過段時間又複出,哪兒還需要演這些。”
“安心養胎、安心養胎。”經紀人反手扣上手機,向招手示意,“那你知道為什麽被退貨嗎?”
嚴語嫻挑眉。
經紀人向空的門口努努,沉聲道:“得罪了那位,還想演戲,做夢吧。”
“沒有了事業,你真以為在家裏能安心養胎,嫁的老頭什麽樣兒你沒見過?摳摳搜搜滿臉橫,在家紅旗不倒在外彩旗飄飄,家風迂腐重男輕,就算生下男孩兒能得一筆錢,也得沉寂至兩年等小孩上兒園,這期間沒有存貨和足夠的曝度,觀衆早把忘了,想自己複出可難了,還得著老頭。”
“真以為當豪門太太就能高枕無憂?你捫心自問自己樂不樂意對著一張老臉賠笑。”
嚴語嫻停頓了數秒才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,要不說蔡馨這段時間偃旗息鼓得跟死人似的,一句聲明都不敢自己發。
嚴語嫻的經紀人是自家小姑,打從出道到現在就一直保駕護航,鮮指歪路讓吃苦。嚴語嫻沒什麽事業心,也就上口嗨,真要去陪五六十歲的老男人,可不樂意。
但論起陪酒傍大款,也不是沒主做過,就比如恒川現今的話事人,就很興趣。雖然連人西裝都沒著就是了,可就憑人那樣貌材家世,無人不趨之若鶩。
今天來,一是被小姑推著,二也是好奇恒川總裁夫人長什麽樣,能得了那位的眼。沒什麽道德,否則也不會一直在這圈子裏混,要是能借機攀上也不錯。
構思的話一出,經紀人直接一掌拍肩:“你在想什麽?一會兒可別得罪人了!”
“那可是賀總明正娶的夫人,你真當是什麽小三小四可以撬牆角?再說了,賀總要是能讓人攀,我早把你推過去了。”
嚴語嫻皺眉,了被打狠肩膀,小聲嘀咕:“我就不信男的不圖新鮮,再說了,我之前還看那個誰上了賀徵朝的車呢……”
後半段沒來得及說完,後方就傳來幾道疊的腳步聲。
嚴語嫻識時務,閉上,隨著小姑一起起迎客。
剛轉過,便注意到衆人擁簇的人。
那個人有著絕對引人矚目的漂亮,很高挑,穿著開領黑襯酒紅高腰,半開叉的地方約可見黑包裹的長,不骨且得到位。極有高級的是那張骨相分明、致張揚的面龐。
偏分的中長發低垂落肩,嫵的雙眼略略上挑,縱使抹著紅也難掩其他五的靚麗。
嚴語嫻呼吸微窒,等人到跟前握手,才穩下心跳反應過來——這位就是恒川總裁夫人。
同對方握手,嚴語嫻還能聞到上散發的馨香,類似葡萄柚果的味道,不過分甜膩,就是留香太足。
雙掌相扣,人淺棕微彎的笑眼映眼簾,嗓音輕靈:“你好,我是《霞萬道》的總導演溫知禾。”
嚴語嫻怔忪地著的雙眼,回答得溫吞:“你好,我是嚴語嫻。”
“久仰,我看過你的戲。”溫知禾微微一笑,面頰約可見酒窩。
嚴語嫻耳略略發熱,也笑:“是嗎?那還巧的。”
一旁的經紀人乜了眼,對這種回答一時無言。人是導演,來選角的,看過戲那能巧?
互相介紹完,經紀人領著嚴語嫻坐旁邊,低聲說:“你這姑娘怎麽回事,平時還機靈的,一會兒可別給我說胡話。”
“我哪兒說胡話了?我這不……”嚴語嫻氣音漸消,對上溫知禾的視線,鼓鼓腮幫子,“也太漂亮了,難怪是總裁夫人。”
都心。
雖說娛樂圈不缺帥哥,但嚴語嫻認為,像總裁夫人這種只塗口紅都得驚豔得自然的,確實見。所有人都說素人明星有壁,那是不知道臺後明星了多底,做了多護理和科技。
化上濃妝,穿上高定,爍亮的閃燈一打,經過工作室P圖加工,就算是踩著的恨天高也能被吹一米七;墊的肩還能被吹好材;蠟黃的皮提高亮度直接白出圈。
在這個圈子,真真假假、假假真真,就沒有什麽是不能人為作的。明星藝人工作晝夜顛倒,吃得還,面容憔悴材幹瘦也是理所應當的事。嚴語嫻記得之前見到的某位前輩,明明都奔五的年紀了,還打玻尿酸,這種傷害吃力不討好的變,誰能卷得過。
嚴語嫻仔細觀察過溫知禾,確實是只塗了口紅,連眼線都沒畫,睫更是出奇的自然濃,淺棕的瞳貌似也是天然的……
一頓飯下來,經紀人都快愁死了。
這小妮子平時雖然吊兒郎當沒個正形,但也還算機靈,今天怎麽顧著看人,連斟茶倒酒都不會了,還灑人上!
“對不起對不起,溫導,我真的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嚴語嫻一邊道歉一邊拿紙去溫知禾的擺,慌張得不行。
這高腰是天鵝絨材質的,了也沒用。溫知禾沒被燙到,也不覺得有什麽,連忙攔:“沒事親的,就一小片兒,不打,一會兒就能風幹。”
說話低低的,自帶親和力,嚴語嫻聽得耳,松手絞著指頭,又說了聲“對不起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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