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章 孩子氣

起 偏離馬桶, 水聲自作響。

溫知禾洗漱完，在離開洗手間前, 模擬著關鎖的行為，意在提醒自己下次一定要記得關。

同居了就這點不好，還得防著點。

溫知禾憤憤抿，去帽間挑了套休閑常服。及的條紋襯衫外搭深藍開衫，避免徒步走累腳，穿的是同系的運鞋。

對鏡觀，按照平時的穿風格, 這似乎有些過于學生氣，如果沒記錯的話, 賀徵朝穿的也是襯西, 雖然一樣休閑, 但站在一起會不會顯得年紀相差大……？

平心而論，賀徵朝即便大一, 但那張臉也確實不算太老，頂多算廓朗的男長相，何況長得又不，一米七呢。

思至此，溫知禾又覺得莫名其妙，有必要糾結這些嗎？說是約會, 還不是為討他開心，只不過這次的方式是提供緒價值。

溫知禾不再糾結, 走向餐廳，還沒見到人, 便聽見一段悠揚的英文廣播。

聲音源頭來自廚房，循聲去, 賀徵朝在裏面煎烤蛋香腸，鍋裏滋啦滋啦冒著熱油，頂端煙機作響，那道更敞亮的廣播音并沒有被淹沒，是來自于中島臺上的手機。

溫知禾對他老氣橫秋的習慣大震撼，但也不算很驚訝，畢竟作為公司集團老總，的確得實時追蹤世局風向。

“坐，面包快烤好了。”賀徵朝看眼，溫聲說道，順手把火關了裝盤，向面包機那裏走去。

溫知禾聽話地止步于廚房門口，拉開椅子座。

剛坐下，賀徵朝將裝好盤的那份擺在面前，額外多加一杯熱牛，而他自己則是喝式咖啡。

領口解開兩顆紐扣，賀徵朝仰頭輕飲，結上下滾了下，看著很。

溫知禾默默擡眼看了下，在他注意到之前，拿起牛輕抿。

很和諧的早晨，如果忽視掉廁所的烏龍。

面包烤得很脆，塗抹上黃油會更香，但桌上沒有，溫知禾選擇自己去拿。

看眼賀徵朝的餐盤，和自己食量差不多，一水的低熱量蛋蔬菜。

某種念想歹從心起，溫知禾切來一刀，向他邀請：“黃油，想不想嘗嘗？”

賀徵朝沒有正面拒絕，只說：“會很膩。”

“我就吃甜的。”溫知禾輕哼，抹在自己那片咬了大半的面包片上，一屁坐下，雙手捧著吃。

賀徵朝目不偏斜，以指骨撇開上的白沫和面包碎，嘆笑一息：“孩子氣。”

溫知禾沒去看他，等他收手抿了，心裏暗忖老男人。

只剩最後一小口、一點細碎的蔬菜，溫知禾經常吃不完，平時都是當做餐餘倒掉，這麽做確實不太敬畏食，但沒有這方面的信仰與講究，何況極吃早餐，喝了杯牛，肚子能塞下這麽多已經不錯了。

賀徵朝坐在旁邊，總有種被大家長監視的覺，所以打算等他離開，再自行把這些理掉。

只可惜賀徵朝并沒有撇下的意思。

溫知禾也不知道自己哪來這力，剩了吃不完的又不會怎樣，頂多是對不起旁邊這位做飯的人。

磨蹭良久，幹脆把面包角丟進餐盤，擡起的同時站立道：“我吃飽了。”

賀徵朝嗯了聲，能看見溫知禾刻意掩飾殘留的食。他了然溫吞的機，直言道：“下次吃不完可以直說。”

拿起餐盤，賀徵朝不著痕跡按了下的腰側，低眉淡問：“胃口這麽小，怎麽長的？”

落掌的地方不上不下，剛好過，溫知禾一激靈踮起腳尖，沒能控制好表管理，橫眉皺鼻，口而出：“還不是你大的。”

話音甫落，賀徵朝眼裏慢慢淌過某種興味，好整以暇地重複：“大？”

“哪裏了。”

他擡起右手，嗓音古井無波：“是這只手？”

溫知禾耳一熱，狡辯得蒼白：“……我說的。”

賀徵朝輕笑，頷首幾乎要落到額頭，問得溫文客氣：“那能嗎？”

溫知禾了脖子，嗓音更綿無力：“你怎麽這樣，青天白日……”

“不怎麽。”賀徵朝語調清淡，又拍了下，放過，“倒幹淨。”

溫知禾皺眉，反就往廚房跑去，襯衫擺微揚，潔的兩條筆直白皙，很青春。

賀徵朝目很靜，不由想起廁所裏看見的景。他猜想溫知禾應該沒換新，并且搭了同系同套裝的。

即使無從考證，但今晚就能見真曉。

沒了傭人，這棟公館安靜極了。溫知禾需要自己去檢查貓房裏的設備，照顧兩只小貓。

冷落許久，兩只貓皆是翹起電線向圍著轉，喵喵。

溫知禾抱起其中一只，不知是否為錯覺，總覺得小白貓的型消了些，雖然中年貓瘦下來會對更好。

抱著走一段路，瞥見門欄外的男人，想起他好像并不知道兩只貓的名字。

同在一屋檐下這麽久，甚至都沒好好向他介紹過，上次的時候……溫知禾記得，他拿貓比喻是髒小貓。

可能在他看來，孩子髒的。

思至此，溫知禾決定就此作罷。

誰料賀徵朝按著門欄，向請示：“能進來麽？”

溫知禾頓了一下。

上次可沒這麽禮貌。

溫知禾嗯一聲，親自過去開門。

貓是怕生人的，剛走去，白貓便蹬著的肩反跑逃。

溫知禾解釋道：“它怕你。”

賀徵朝不以為意：“嗯，看出來了。”

“養多久了？”他又問。

“大一的時候撿到的……不過是我室友撿回來的。”溫知禾擰著擺，悶聲道，“後來貓稍微長大點兒，一只生病，另一只狀態也不好，室友棄養了，我接手。”

他沒問太多，溫知禾倒是不自覺打開話匣。

賀徵朝看了一會兒，頷首抱臂，擺出願聞其詳的模樣：“所以搬出去租房了？”

溫知禾很含糊地“嗯”了聲，想到那段時間眼角不自覺泛酸。

小的時候沒有機會養小，看到室友帶回來的貓就很眼熱，主請纓照顧了一段時間。

其他人都只想一抱一抱，撿貓的那位也當起甩手掌櫃，A起錢來倒是很快。

貓病了之後，是溫知禾先發現的，記得很清楚，那時剛下晚課，九點半就拎著兩個貓包，從廁所的窗戶送出去，大晚上打車去找醫院，兜兜轉轉下來，一個人花了將近一千。

這對大學生而言，已經是天價，若不是自己賺外快攢了一些小金庫，恐怕本拿不出來。

在群裏發消息，將單子和付款截圖一并po出來，沒艾特另一個室友，而另一室友隔天直接略過，問其他人中午吃什麽。

這畢竟不是一筆小錢，即便是擅自花銷的。溫知禾很沒眼，直接私信問撿貓的室友，能不能公攤。

聊天記錄沒刪，室友的消息一直記得：“這貓不是你養嗎？找我要錢幹什麽，你不是已經自己養了？而且五百塊我怎麽給你，這也太貴了。”

溫知禾反的棄養行為，後來沒明裏暗裏吵架。室友是本地人，尚且能回家，哪來的家。

養小就像養小時候的自己，討厭一切不負責任的人。和室友鬧僵了之後，溫知禾自己在外租房，自己理兩只貓的病，自己親養。

大一大二的課很滿，溫知禾幾乎沒有閑暇時間，和過去相比，現在已經算是清閑的。那時白天要上課做作業複習功課；晚上回家打掃衛生做飯剪片子；是班上的委員，為爭各類獎項還要額外做更多事，瑣事堆積山。一個人獨居時，稍微過得不順利就會緒崩潰。

記得有一次做視頻熬到淩晨兩點，好不容易犒勞自己點了份外賣，結果外賣員給送錯地方弄丟了，坐在樓梯口嚎啕大哭很久。

明明只是一件小事。

那時和陳笛不算，但陳笛大半夜從自己的出租屋過來，溫聲寬將近三個多小時，還替重新點了一份。

也是這事之後，們的關系越來越好。

溫知禾想，可能是有些，悉數起過去，竟然有點想哭，好沒面子。

眼裏起了水霧，視野暫時不太清明，連帶眼前男人的模樣也模糊。

賀徵朝按著的後腦勺，扣進懷裏，于耳邊溫聲說：“你是一個好孩子，也是一個負責任的小大人。”

分明只是句輕飄飄的，沒什麽重量的話，溫知禾心口莫名閉塞。

沒有去回抱他瘦的腰，從間隙裏攀上一只手，賭氣地想推開。

賀徵朝依舊牢牢抱，五指嵌的發間，頷首在眼角細細親吻。

雙的溫暖拭去熱，他輕笑了下，目溫沉：“這好像是我頭回聽你說起自己的事。”

“那兩只貓什麽？”

溫知禾鼻頭覆著厚重，說話甕聲甕氣：“小黑是錢多多，小白錢來來。”

賀徵朝雙眼微闔，話裏仍然帶著笑腔：“這麽喜歡錢。”

溫知禾沒法反駁，就是喜歡，非常喜歡。

從小時候聽父母因為錢吵架；從兒時買不起一只喜歡的水筆只能豔羨擁有的同學；從自己因為學費攢不夠考專業讀研的時候，每個時候，都無比清晰地意識到，自己太缺錢，也太需要錢了。

否則怎麽會甘願待在他這裏，做有名無實、沒有的妻子。

水霧從眼角外洇，視野變得清晰，與他四目相視，溫知禾能從他深邃的眉眼裏，看見自己的倒影。

賀徵朝低眉眼，呼出熱的氣息：“我給了你錢，也送了你一套房，你打心底謝我，是麽？”

謝……

聽他這句不鹹不淡的話，腦海中的記憶逐漸與之重影，溫知禾忽地呼吸一窒，背脊徒然發涼。

都快忘記了。

是這個男人收買房東，對施將從上個出租屋趕出來的。

扇一掌又給顆甜棗，他還問是否對恩。

幾次同床共枕，數不清的親昵與擁吻，加之前段時間拍賣會的千金一擲……四個月下來，好像已經習慣討好他，向他說好話，就像一只搖尾乞憐的哈狗。

所以他覺得該謝他，好像也是理所應當的事。

溫知禾輕咬下，有些難以啓齒，即使先前經常說這類話。

但就不該跟他講這些，在他看來，這麽需要錢和房子，肯定很離不開他。

“我向你保證，這種事我是不會做的。”賀徵朝輕的面頰，以溫和的目細細描摹。

溫知禾眼睫微，不解：“……什麽？”

“關系存續期間，我不會棄養你。”賀徵朝微微一笑，指骨攥起，輕輕了的面頰，“還有你的兩只貓。”

“棄養”一詞，向來是關系高位者向低位一方才能用的詞，他說得沒錯。

在床上，除了喊他過老師、daddy、爸爸，也曾喊過主人、master。

溫知禾啞口無言，忽然也扯笑了下，破罐破摔：“謝謝你啊。”

“——主人。”

輕聲說。

賀徵朝眉梢輕揚，倒也沒否認，順著稱呼往下問：“所以今天，你要帶主人做什麽？”

不等溫知禾回應，賀徵朝徐徐道：“是帶我做些你會做的事，繼續了解你？”

溫知禾有些茫然，莫名聽出一……他在為這場約會考驗的題。

而事實上，確實是據自己的想法，以己度人地列出約會行程。

溫知禾借坡下驢：“嗯，對。”

垂眼看擺，吸了吸鼻子：“一會兒我就要帶你去逛街，吃路邊攤。”

賀徵朝對此并非沒有預，畢竟很像溫知禾這種頭腦簡單、過往幹淨的小姑娘會想出的主意，許多家境樸實的會做這些事，就連俗套的電視劇也同樣這麽演。

賀徵朝不以為意，牽起的手：“那現在先去坐公，逛逛這片兒區。”

他的掌心總是溫暖又有力量，溫知禾被他從公館裏帶出，走進小區街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