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章 修羅場
陳笛不在的時候, 溫知禾就邊與傅嶂聊戲,邊把烤好的夾到的餐盤上。
沒過多久, 去洗手間補妝的陳笛這才姍姍趕來坐到邊,化了濃妝,穿著小皮,彩照人得連都覺得晃眼;聊起劇作,談及理想,話實得連都有些不進。
這哪是社恐,哪是怕碎濾鏡, 溫知禾心中無奈,低頭吃著烤, 全程充當空氣。
聚餐結束, 看著倆人順利加上微信, 聊得還算不錯,溫知禾松口氣, 頗有種紅娘任務終于完的覺。
陳笛即將打道回府,臨了溫知禾便與同坐一輛車,將送到機場。
“車程來回要倆小時,不耽誤時間?”陳笛問。
溫知禾聳肩:“無所謂啊,今晚沒什麽安排。”
“怎麽樣,他不文盲吧?好歹科班出, 是正經高考考上大學出來的。”
陳笛若有所思:“是好的。”
“那你……”
話還沒說完,陳笛笑瞇瞇:“但我覺得他好像比較喜歡你。”
溫知禾蹙眉:“啊?”
“你從哪兒看出來的, 別胡說八道啊。”
“他看你的眼神。”陳笛輕飄飄道,反手勾了下的下, “親的,我談過這種類型, 我很懂。”
溫知禾撇開的手,扭頭看向窗:“別搞。”
“I know,你是已婚婦。”陳笛輕嘆,“可我也不是隨便胡謅啊。”
溫知禾依舊不解:“你不喜歡他?”
“喜歡啊,僅限于對他曾經演過的那個角的喜歡,我是角,可不是他的。”陳笛低頭玩手機,淡道,“他是不文盲,和他聊得也很開心,但他還要拍戲當演員,我是不會和藝人談的,你懂的,一些嫂子塌房的PTSD。”
溫知禾扯:“你現在倒清醒,所以幹嘛要說那種讓人誤會的話。”
“不是誤會啊,我認真的。”陳笛直視著,了的臉,“你這麽好看又這麽有才華,就算沒有一見鐘也總會日久生,傅嶂他說的理想型可和你完全對應,不信你聽。”
說著陳笛就把耳機塞到耳廓裏,按下錄音鍵,剛播放不到第三秒,溫知禾立即摘下還回去,拍腦門,劈頭蓋臉地嘆罵:“哎呀你夠了啊,怎麽還能隨便錄對話,信不信人家告你啊?”
陳笛吃痛地皺起鼻子抱頭:“嘶……我就錄了這麽一小段!沒有全錄,而且馬上刪。”
在溫知禾死亡凝視下,陳笛拾起手機,手指懸浮在刪除鍵上:“你看,我要刪了,你真的不聽嗎?”
溫知禾面無表地著的大拇指,按下去:“我是聾子嗎?就坐旁邊你倆說話我還能聽不見?”
錄音刪得一幹二淨,陳笛雖惋惜,也確實覺得不太妥當,長嘆口氣,語重心長道:“反正我覺得,你可以適當地接一下新男人。”
溫知禾擡了擡手:“雖然我把婚戒摘了,但你應該清楚。不是,你最近是不是這類背德小說看多了啊?”
陳笛沒有回答的問題,冷靜地著的雙眼:“你真的要對他忠誠嗎?”
話音甫落,溫知禾被問得不明所以,下意識想說些什麽,卻又不知如何開口。
轎車彙漆黑的隧道裏,視網倒映的畫面如同鏡頭相似轉場,將溫知禾拽到昨晚在昏暗環境下與陳笛訴說的時候。
深夜難免緒泛濫外,陳笛是溫知禾唯一信任的樹,當心裏兜不住事,便什麽話都往外吐個幹淨。
溫知禾自然是有所保留,但也僅限于沒什麽大不了的、不值一提的,像竹筒倒豆子似的,把最想告知也最不該說的最大給說了出去——喜歡賀徵朝,可他們并不是真夫妻。
溫知禾記憶猶新,說出口那瞬的如負釋重,那種違約的後知後覺恍惚,以及陳笛打鳴般的尖聲,突然亮起的燈。
若不是看濡的枕巾,竟不知道自己又哭了出來。
分明在與賀徵朝對峙的第二三四天,在他說出真結婚的時候,在他離開的那兩周裏,并不為之容,反而憤怒、不快、心煩意……但或許那句話說的沒錯,的反義詞并不是恨,而是波瀾不驚,并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,至對賀徵朝不是。
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喜歡他的。
一點點也許只有收攏的兩指間那麽大,又或許是無限大,像黑,沒辦法估量,也恥于計量太龐大的喜歡。
睡眠時間短的一大好事是不再做夢,所以鮮夢見賀徵朝,不會想念他的,沒那麽下賤,稍微有那麽點後悔和陳笛坦白,縱使說出口之後心裏舒坦得多。
這不怪陳笛,怪自己,是想說,想把陳笛拉同盟陣營裏,推心置腹地探討自己以後該怎麽辦。
陳笛是唯一見證者,但并非徹首徹尾,與賀徵朝的事錯綜複雜,本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明白的事,于是陳笛真誠又偏心地袒護安,然後狂轟賀徵朝。
陳笛嘗試為出謀劃策,卻也知分寸,沒有多說什麽。
而現在,是頭回為提出一件不那麽道德,又備可行的辦法——
不要忠誠,去找一個新的男人分散注意力。
哪怕只是曖昧一段時間做泡友。
一個小時半的路程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,陳笛下車了。
臨走前,溫知禾抱了抱,并沒有回答那個問題。
但在往返的路途,確實陷一段沉思中。
的腦海裏并沒有一個象化的出軌對象,也沒有背叛道德的怯懼,而是一種腐爛的、被侵蝕的空虛。
如果只能依靠這種行徑去轉移注意力,那和關竟沒有兩樣,即便賀徵朝不像溫荷那樣過。
必須讓自己忙起來,想些有的沒的,出軌約泡可不是什麽好法子,沒想過立貞潔牌坊為賀徵朝守貞,但前提是關系結束,忙工作能得到正向反饋,也不至于落話柄……總之,賀徵朝是不會來找的,已經明確地把他推了出去。
網約車停在距離酒店大約還有一百米的街道口,晚間十點,已經是深夜。
選址的小縣城酒店還保留著十足的歷史,一部分工作人員住在這,另一部分則是去更遠些的大酒店,溫知禾圖省事就住在這老破小,這附近都是些小飯館網吧,剛下車,溫知禾便看見幾個街溜子整齊蹲坐在臺階上煙。
拎好單肩包,低頭以漁夫帽遮擋視線,不看那排人,著一行停擺得七八糟的車走進去。
本來司機是可以送到門口的,但這裏太過擁,開進去恐怕并不好開出來,也就百米的路,溫知禾索自己徒步走。
剛沒走幾步路,就覺到有人在跟著自己,越走越快直到要拔跑,後方忽地傳來:“溫導。”
是很悉的聲音,溫知禾扭過頭,映眼簾的是傅嶂的面容。
昏黃燈下,他對溫和一笑:“嚇到你了?”
高懸的心落下,溫知禾搖頭,聞到他上有煙味:“出來煙?”
傅嶂了手指,沒有反駁:“是,也在等你。”
“畢竟大晚上的,這裏魚龍混雜。”
溫知禾看了他幾秒鐘,沒有拂面,輕聲說了聲“謝謝”。
“沒事,一塊兒回吧。”
幹的對話結束,溫知禾同他并肩回酒店,全程都很安靜,沒有像往常一樣聊戲。
很謝傅嶂,如此細心,但聽完陳笛那番謬論,忽然不知該怎麽面對他。
是一種沒由來的尷尬,令很想疏遠對方,但明天還要指導他拍吻戲,真是……
溫知禾暫閉雙眼,祈禱明天不要出岔子。
同乘電梯,對面有片落地鏡,溫知禾出神地看著自己,目不曾偏移。
“溫導。”傅嶂再次出聲喚。
溫知禾心裏一悚,“啊”了一聲。
四目相視,傅嶂角輕扯,很是無奈:“我好像三番兩次都嚇到你了,抱歉。”
“不用,是我最近睡眠質量很差,容易走神。”溫知禾抓了抓頭發,“有什麽事嗎?”
“嗯,我聽你朋友說過。”傅嶂點點頭,“我那裏剛好有安神香囊,是我外婆做的,很管用,如果你願意要的話,我想送你一包。”
似乎生怕拒絕,又補充一句:“就當是我殺青之前送您的禮吧。”
他說得一板一眼,目直直投向,溫知禾確實不好推辭,在電梯抵達樓層時,匆匆落下一句謝的話便回房。
上房卡,將外套、帽子掛到架上,溫知禾突然覺得,讓人送上門來好像更奇怪。
都怪陳笛。
溫知禾捶頓足,拾起手機要給敲去控訴的小作文,卻見屏幕顯示86條未接來電——聯系人是賀徵朝。
溫知禾怔忪,屏去看,確認是賀徵朝打來的,都有些不敢置信。
86條……這已經不是手可以解釋的了,他怎麽會打這麽多次?
登上微信,將他從屏蔽狀態拉出來,溫知禾也沒有收到任何消息,或許是因為屏蔽收不到。
不知為何,溫知禾心底沒由來地産生了一種不好的預,就在這時,門外傳來清脆的鈴聲。
第一聲剛結束,第二聲便接踵而來,黏膩又敦促。
溫知禾腔下的心髒同步突突墜了兩下,濃熱的從腳底逆流上來,令神了不。
放下手機走過去,手攀在門把上,剛擰下來,就遲疑地想松手。
但不容反悔,這門便已經向推移了。
站在眼前的男人高大偉岸,不是回房拿香囊的傅嶂,而是……
溫知禾下意識要關上門,但的手勁本比不過對方,這扇門很快就被推到牆上。
走廊夜燈昏暗,室也只亮了頂燈,男人向步步近,黑西裝黑襯,開闊的領口是紋路漂亮的巾,偏側背發打理得一不茍,恍惚間,溫知禾好像回到那晚的拍賣場。
區別在于,那時他是溫文爾雅的救世主,現在卻猶如羅剎。
“賀……”
溫知禾震悚得說不出話,剛吐一字,賀徵朝便將地摟抱在懷裏。
切近的如此清晰、真實,那種要將進骨裏的合圍絞纏也徹底宣告,本該在燕北的男人確實出現在眼前。
他西服上的紐扣很硌人,攀攬在腰間的手也很熱,溫知禾快不過氣了,耳畔同樣是不平穩的呼吸。
手從夾中到前,想推捶開他但本無濟于事,溫知禾氣若游:“賀徵朝,你幹嘛……”
想再說些什麽,偏過頭蹭到朗的面龐,那熱的吻再次不容分說地覆下。
賀徵朝先是親吻的鬢邊面頰,然後是吮咬雙,直至不過氣,才向下偏移。
脖頸是麻麻的吻,熱的,強的,還帶有一粘連的癡迷,是屬于他的愫,但溫知禾的卻同樣震合。
“來找你。”他的嗓音低啞至極,像冷冽秋風拂過的砂礫,還著濃厚的疲憊,“我來找你。”
他們面著面,膛捱膛,一呼一吸一間,那種不易察覺的細微聲量都能落耳廓。
溫知禾清晰聽到,他平靜之下的低沉冷:“如果我不來,你是不是就要和別人在一起了?”
溫知禾還未消化他的問題,他便推抱著,不斷往臥室裏走去,偏斜到鞋櫃前,托著的一把抱上去。
雙膝被分開,牢牢地嵌他的西裝。
距離被拉遠,卻更近、更曖昧,溫知禾看到他散在額前的幾縷碎發,那深邃眉骨下,布滿紅的雙眼。
他直勾勾地盯著,兩只手箍在旁,越發像冷地府裏出來的羅剎。
溫知禾呼吸不穩,理清思緒,眉頭慢慢皺起:“……你胡說八道什麽啊?”
“我和誰在一起了?你以為我會像你一樣,做些讓人誤會的事。”
“把我放下來……!”溫知禾擡去踹他,但只能蹭到西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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