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8章 共度此生·尾聲下
溫知禾慶幸昨晚沒哭得太厲害, 否則頂著腫眼泡,照相絕對會不好看。
隔天睡到中午, 是賀徵朝給點餐,替梳頭,還給塗口紅。
溫知禾化妝很抹底,偶爾覺臉暗沉才會上這層妝,本來是想心打扮的,又怕濃妝豔抹會失真。
對鏡觀抹完的,有些不太確定:“會不會太豔了?”
“不會。”賀徵朝將口紅蓋子扣上, 看向,“很漂亮。”
“你幫我抹掉嘛。”溫知禾上前傾, 雙手按住他的膝, 直直湊到面前。
賀徵朝將口紅放進化妝袋裏, 要擡手,又遲疑一下, 去紙巾。
溫知禾趁這個時候,摟住他的脖頸,吻面頰也吻雙。
親得很用力,是故意把紅印在他臉上,“啵”的一聲松開,像酒塞崩開。
離遠了看到面頰上的印, 溫知禾噗地笑出來,毫不顧忌, 笑倒在他懷裏。
賀徵朝著的頭,沒去拭口紅印, 眼底泛著無可奈何的笑,也吻了吻。
-
去民政局的路上是賀徵朝開車, 溫知禾理所應當坐在副駕駛。先前在海島上,賀徵朝就帶開過游艇和越野車,不算頭回見,但每每都會覺得新奇。
他開車戴無框眼鏡,斯文又專注,掌舵方向盤的手背有青筋纏繞。
溫知禾盯久了,無可救藥地想到他的掌摑以及昨晚的談話,偏過頭戴上耳機假意開窗通風。
音樂從昨天沒聽完的那首開始播放,剛好是高.部分。
溫知禾頓時清醒,摘下一只耳機,湊到他旁邊:“你要不要聽歌?”
前方是綠燈,秒數足夠賀徵朝踩下油門過掉這段路,但他選擇徐徐停在斑馬線前,側目看向溫知禾接過那只耳機。
溫知禾的耳機小巧可,是半耳式的,賀徵朝沒用過,擺弄了一會兒才戴好。
耳廓裏傳來一段類似爵士樂的英文曲,悠揚又清越,不難聽出含義。賀徵朝覺得悅耳,也適配當下,不由問起:“什麽歌?”
溫知禾托著下,歪頭認真回答:“《Can't Take My Eyes off You》二月二十八號晚,在柏托酒店門口遇見你時聽到的歌。”
賀徵朝微微一頓。
“You'd be like heaven to touch……”
(你就像人們向往的天堂)
“I wanna hold you so much……”
(我多想擁住你)
左耳是聲揚的鼓點,右側,溫知禾皺起鼻子以掌括出小喇叭,輕喊:“開車啦!已經綠燈了!”
賀徵朝嗯了聲,的頭,轉瞬擺方向盤。
路面清淨開闊,接下來的路途幾乎沒有紅燈,他不知自己還有幾次紅燈可以停下陪,但至往後的路,他都會讓一往無前。
耳機沒摘下,那首歌循環播放了數次,直至轎車開到民政局門口。
按理來說民政局第一天開業,理應有不人趕趟來,但溫知禾人到登記,除了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就什麽人也沒見著。
填表領證的速度遠比想象中要快,拿著紅本本,溫知禾都有些恍惚,居然這麽快就……
“工作人員說那裏有宣誓臺。”賀徵朝牽著的手,低眉提醒。
溫知禾擡起頭,有些茫然:“我們都領完證了還宣誓呀?”
賀徵朝輕笑:“如果你想的話,是可以的。”
溫知禾哦了聲:“那你不早說,非等拿了證生米煮飯才說……”
“嗯,什麽?”賀徵朝微微俯首,似是沒聽清。
“耳背啦你,我說生米煮飯。”溫知禾用氣音去咬耳朵,偏過頭徒留鼓鼓的面頰:“算了,反正你也不是頭一回做這種事。”
鬢邊的頭發落了一縷,賀徵朝擡手替別到耳後。
糾結幾秒,溫知禾還是選擇遵從儀式,跟他去了宣誓廳。站在臺上,宣誓臺詞就在那張紅紙上,溫知禾簡單掃了兩眼,向男人漆黑的雙眸,雙張了張,有些難以啓齒。
但賀徵朝就沒有這種恥心,他可以看著,引一同宣誓:“我們自願結為夫妻,從今天開始,我們將共同肩負起婚姻賦予我們的責任和義務。”
與他十指相扣的手始終沒松開過,溫知禾認真聽下,每個字都記得,卻又躲避視線低頭去看臺詞:“我們自願結為夫妻,從今天開始,我們將共同肩負起婚姻賦予我們的責任和義務。”
“生老病死都無法將我們分開。”
“生老病死都無法將我們分開。”
說到這句,溫知禾頓了下,看那宣詞,明顯發覺賀徵朝錯了行。
“我祝願我的妻子,永遠自己,我也全心全意從靈魂深著,我願意托舉,做攀高的墊腳石;我願意潛水,做起航的船槳;我願意燃燒,做寒天裏的熱爐;我願意俯,做過障礙的橋梁。”
“如果我將活到百歲,在這最後的六十七年裏,我會一直著直到死後。如果我能見到天堂、上帝,我會留守天間始終等著直至靈魂不在。”
“但我願這一生都毫無顧慮、健康順遂,不必要我,能勇敢一人面對人世間所有苦難或快樂。”
他始終看著,目如炬,聲腔平穩沉著,著難掩的:“我。”
山轟塌,冰川融化,所有在紀錄片裏隔著屏幕看過的自然奇景,此刻在溫知禾心裏變得象化。
甚至忘記自己擺出什麽表,大腦一片空白,連呼吸頻率都收束到短缺。
走出民政局前,工作人員塞了些葉酸,溫知禾看得出這是什麽,回到車上才後知後覺地臉紅,小聲嘀咕:“我現在這麽年輕,還不想生孩子……”
二十歲的孩人生剛剛開啓,從十八歲算起,也不過才年兩歲。前段日子溫知禾看網上的惡評,想考編導,後來又說想再潛心拍一部電影,剛好有個本子很興趣……總之就是想法一天一變。
但絕對堅定的信念,是見識更大、更寬廣的世界。考學、拍電影、開店不過是在必做行列裏經常不分伯仲的事項。
生育孩子意味著溫知禾至得站在原點十個月,即便他不會錮在那一畝三分地,但“母職懲罰”總是不可避免。先前他期生下一個孩子,也正是基于這套潛規則的裏束縛。
二十歲的孩,生育孩子還太早,有些甚至還未本科畢業;但三十三歲的他,邊同齡人已經有了蹣跚學步的孩子。他曾問過溫知禾,理想生育的年齡——二十八歲。
當二十八歲時,他已經于不之年,年齡的天塹、罅隙如此龐大深遠,他沒辦法不焦慮。
但當下,已經是最好。
賀徵朝按了按領帶結,幫把那袋葉酸放到儲箱裏,溫聲解釋:“工作人員統一批發,如果留著沒用,可以先扔掉。”
溫知禾頓了下:“你怎麽知道留著沒用。”
賀徵朝看向:“你不是還年輕。”
“你知道就好。”溫知禾說著,把那袋葉酸拿回來攥到手裏,“要是放在車上被洗車員多不好?哦對了,你剛剛怎麽還改宣誓……”
“原本的太陳腐守舊,說了不好聽,也不適合我們。”賀徵朝淡道,了的臉:“同甘可以,吃苦就免了。”
溫知禾努努:“可是你全都說完了,婚禮還說什麽呀。”
賀徵朝輕笑,慢條斯理極了:“你可以期待一下。”
溫知禾“嘁”一聲,擺正子不再看他,又不張起接下來的見家長。
上次車禍意外,將康乃馨留在療養院,人是沒見著。這次終于要看,是在領證之後,正式程度遠比先前深厚。
可也期待著,畢竟那是賀徵朝的生母。
-
泠州又下了雨夾雪,風中清冷,著的寒意。門前清潔工在掃除碎冰,整棟坐落在山水間的庭院古典又杳無人煙,所幸陪伴寧士的醫護人員不算,大部分人是泠州本地人,和寧棠同鄉,常能伴隨邊。
初見寧棠,穿著一白,頭發花白,皮也蒼白,就像話故事裏老去的教母。人在骨不在皮,溫知禾能想象到年輕時的模樣,文靜、好,清明得像的輕紗。
寧棠雖已年邁,記憶有所缺失,但不代表無法通。看懵懂而茫然地認人,對他們出笑容說賀詞,溫知禾心底翻,有些傷。
相比起,賀徵朝似乎已經習慣,隔著防護服去擁抱,沒有過多留。
離開探視屋,走到院子門口,能看見雪越下越大。山間霧氣繚繞,銀裝素裹,簡直堪稱奇觀,畢竟泠州很久沒有下大雪。
屋頂前檐高高掛起紅燈籠,新年的餘溫還未消散。
溫知禾上了車,忽地扭過頭看他,有些糾結:“媽媽平時應該會記得你吧?”
“偶爾會。”賀徵朝掀,“剛剛怎麽不喊?”
溫知禾的臉埋在絨絨的圍巾裏,悶聲悶氣:“多不好意思……”
“很喜歡你。”
“我也喜歡。”溫知禾回答得很快,按住怦怦跳的心,有一點直率但不多,說得模糊:“我還喜歡你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賀徵朝應聲,是篤定的,確切的。
溫知禾臉很紅,似乎又已經習慣了這樣細碎又反複的談話。
從口袋裏拿出耳機,想看窗聽聽歌,但賀徵朝突然來手。
溫知禾擡頭看他:“幹嘛呀?”
賀徵朝:“一起聽。”
“車上的音響不是更有效果?”
“不一樣。”
哪有不一樣。溫知禾心裏嘀咕,把剛才那只耳機給了他。
戴好耳機,賀徵朝看向前方,繼續開車。
溫知禾看播放表,知道他想聽哪首。其實已經要跳到下一首了,也不是經常會循環播放同首歌,可還是循環放那首歌,沒有任何理由。
不再對夢想到遙不可及,有了攀高且絕對穩妥的墊腳石,不再狼狽地住在出租屋,已經有了比打火機還熱烈的火爐,反複轉圜、拉扯、否認,兜兜轉轉還是好喜歡他,喜歡邊的這個人。
他,是想要共度此生的決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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