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日不見,婆媳之間沒那麼生疏,主要是錢夫人是個管不住的人,先是打聽李繕這段日子如何,自然,窈窈里挑不出半點李繕的錯。
然后,錢夫人站起,來回踱步,窈窈不吭聲,看自己走,果然沒一會兒,錢夫人忍不住大嘆:“你可知蕭家來了人?”
窈窈:“是……蕭太尉本家麼?”
錢夫人:“沒錯,就是蕭太尉!”
臉上難掩厭惡與怒容:“來了個什麼東曹西曹……還是南曹北曹!”
窈窈說:“東曹是前朝職,如今參軍代之,西曹掾倒應是蕭太尉得用之人。”
錢夫人:“沒錯,就是個世家子弟,他們又來帶壞貍……你郎君了!”
窈窈知道,洗漱的時候,鄭嬤嬤和木蘭就把上黨郡如今的事,都了個底,李繕最早回雁門郡,就和蕭西曹一路玩著回上黨的。
如今還沒有收心,李繕還與那蕭西曹一同尋歡作樂呢。
這讓錢夫人一下想起去歲在,李繕就是日和世家子弟混,玩得不亦樂乎,當時和李的矛盾尖銳著呢,事到如今,錢夫人不愿讓李再說李繕,免得李繕反骨一發作,父子又鬧得難看。
李倒也沒有再胡施加管教,錢夫人只當是自己的功勞,可是目下,似乎也沒人能勸勸李繕了。
錢夫人狐疑地看著窈窈,不太信窈窈能勸服李繕,但是試試總可以吧,清清嗓子,道:“你既然都和你夫君北上這麼久,雖然你后面生了一場病,耽誤了行程,但不管如何,你也該清他的脾氣了吧?”
窈窈站起,款款一福:“兒媳其實,也不是很清楚。”
就算是清楚了,李繕難道是那種被清楚脾氣,就能乖乖順脾氣的麼?窈窈也沒那麼自信。
自然,窈窈這麼說,錢夫人也不奇怪,自己也知道李繕的乖戾之,道:“我聽說他們今日去山里打獵了。”
窈窈:“著實是在尋樂。”
錢夫人又說:“雖然和你沒什麼關系……”
話沒說完,李阿嬸進屋來,最是管不住的,道:“夫人,夫人,郎君剛剛獵了三頭狐貍,說是把皮剝了,都給夫人做裳呢!”
錢夫人腦袋靈活了一回,里的話改:“但是誰說和你沒關系!”
窈窈:“……”
錢夫人下令:“你瞧,他還給你獵皮子了,我一個生養他的母親什麼都沒有呢,所以你倒是要去勸勸他。”
窈窈:“那,兒媳試試。”
……
蕭西曹其實不擅騎,不過他喜歡追逐獵,李繕又是弓箭好手,一個圍堵,一個箭,很是“臭味相投”。
蕭西曹哈哈大笑:“你不愧是在子弟里出了名聲的,你可知道,我打江南上來,就聽那王家、謝家的,都夸你騎第一!”
李繕也笑:“是沒人敢在我面前稱第一。”
蕭西曹仰頭笑著,引馬朝前,及至此,他早就信了城里關于李繕眼界淺、擅玩樂的說辭,只是殊不知自己后,李繕角一,笑意倏地消失了。
他著弓箭,盯著蕭西曹的后背。
殺了他麼?其實很簡單,只是冀州幽州還沒有信,他得按捺住子。
李繕脾氣出名的烈,只是人們總看到燃燒的火,卻忽視了火下的影,譬如,李繕也極其擅長忍。
只要他認為時機不到的事,只要及不到他的底線,沒有誰能輕易挑破他的忍耐。
放下弓箭,他面又恢復尋常。
一群人騎著馬出了叢林,便到了一河岸,岸邊修了低矮的石階看臺,這是蕭西曹讓上黨準備的,他道:“江南有種新玩法,‘賽游人’。”
顧名思義,找水好的兵丁,比賽從逆流的湍流一頭游到一頭又折返,速度最快為第一名,重重有賞,最后一名則罰。
蕭西曹:“上回我們罰了一個最后一名的兵丁,讓他去勢進宮罷了,水都不會,怎麼做蕭家軍。”
一旁的辛植,聽得臉上扭曲了一下。
李繕不置可否。
這次蕭西曹帶了十多個會水的士兵,李繕這邊出了五個,合起來十幾個,就要下水,然而有親兵到李繕耳邊耳語,李繕皺了皺眉:“慢著。”
蕭西曹正吃著酒水,笑道:“怎麼了?”
李繕:“我妻要過來。”
便是話音剛落,一抬平肩輿緩緩而來,輿上垂著擋風沙的白紗,在風中緩緩起伏降落,約勾出輿上子曼妙的影。
蕭西曹一下坐直了,他可聽說了,李繕對這個妻子十分不上心、不尊重,甚至得人家不得不放棄禮教,隨他北上完婚。
不過他的妻子也大有來頭,正是名冠京城的謝家之妹,小謝雖然名氣不如大謝,但也從沒有人說過一句不好。
一陣風開了那神的白紗,子眉如黛,眼兒而不俗,雪花貌,端坐的儀態卻更勝多風。
還沒等蕭西曹細看,那白紗又落了回去,勾得人心的。
蕭西曹站起,朝李繕笑道:“你可真是……有福氣啊!”
正說著,平肩輿停下,窈窈下了車,在新竹木蘭相伴下,一步步朝看臺走來,綢水紋大袖衫隨風拂開水紋似的紋路,更像是涉水而來,姿態嬈,人心折。
蕭西曹拊掌,道:“如此人,安北侯竟也舍得讓委屈麼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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