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聽晚的手腕被沈云舟的手攥住,幾乎是踉蹌著被拖進了搶救室。
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著腥氣瞬間將包圍。
下一刻,的視線被強行拉向病床中央。
傅西城。
那張俊朗無儔、意氣風發的臉,此刻毫無生氣地陷在慘白的枕頭上。
皮著一層死灰般的青白,干裂泛紫,微弱的氣息幾乎無法在氧氣面罩上凝出白霧。
他靜靜地躺在那里,像一被空了靈魂的軀殼,只有連接在他上各種儀發出的冰冷滴答聲,證明著生命還在極其微弱地掙扎。
蘇聽晚的目無法控制地向下移。病號服敞開的領口下,出的皮上布滿了目驚心的痕跡——
麻麻的針孔在皮上留下細小的痂,幾新合的傷口邊緣還滲著淡黃的組織,約能看到皮下不正常的腫脹……
這些無聲的傷痕,每一道都是殘酷實驗留下的烙印,它們都在告訴蘇聽晚傅西城為了救回西西,曾在地獄里走過多遭。
看著他這副模樣,一極其復雜涌上心頭。
“蘇小姐!”
沈云舟見蘇聽晚不說話,看著幾乎是哀求,“你跟西城哥說說話!說點他想聽的……什麼都行!哪怕是騙他!求你了!讓他聽見!讓他聽見就有希!!”
蘇聽晚還是沒有開口。
恨他!
恨得刻骨銘心!
當西西小小的在懷中失去溫度的那一刻。
當得知是他間接害死西西的時候,這份恨就化作了蝕骨的寒冰,從未因時間的流逝而融化半分,反而深埋在心底最暗的角落,日夜啃噬。
想起過往,在他一次次偏袒程沐煙,了的保護傘,讓無法為死去的兒討回公道時。
是真的、真的詛咒過他,恨不得他立刻從這個世界上消失!
可如今……
目重新落回那張慘白如紙的臉。這個曾傾盡所有去深,后來又恨不得啖其、飲其的男人。
蘇聽晚的雙手在側死死攥,指甲深深陷掌心的皮,帶來尖銳的刺痛,卻毫無所覺。
腦海中,兒西西那張蒼白卻安睡的小臉無比清晰地浮現出來。
的西西,還在。
需要爸爸。
西西曾經是多麼依的爸爸啊!
那雙純凈的眼睛里,盛滿了對傅西城毫無保留的慕與崇拜。
如果……
如果西西醒來,得知那個曾經最最的爸爸,為了救死了。
哪怕,這是他傅西城欠西西的!
是他為父親本該承擔的責任!
是他遲來的贖罪!
可是……西西還那麼小。
讓稚的肩膀去承“爸爸為我而死”的枷鎖。
不忍心。
最終,在沈云舟懇切的目下,蘇聽晚彎開了口,在他耳邊一字一頓道:
“傅西城,你不是覺得虧欠西西太多嗎?”
“你不是想向西西贖罪,想彌補嗎?那就活下來!活著承你的罪!用你的余生去彌補西西!”
就這麼死了。
本沒有彌補西西,還讓西西背負著親生父親為而死的包袱。
蘇聽晚的聲音,穿過層層迷霧。
在開口的那刻,傅西城恍惚聽到。
聽讓自己贖罪。
用余生彌補。
傅西城已經油盡燈枯的,仿佛注一生機。
他不能死!
他還沒求得晚晚和西西的原諒!
他還沒聽到西西再他一聲爸爸!
還沒……
還沒親口告訴們,他真的很們!
“嘀……嘀……”
監護儀上那微弱紊的心跳曲線,在瀕臨直線的前一秒,竟奇跡般地出現了一個微弱的波峰!
接著,又是一個!
雖然依舊虛弱,卻頑強地持續跳著!
“有心跳了!快!腎上腺素!維持!注意氧!”
沈云舟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和極度的張。
又是一番驚心魄的搶救。
當傅西城的心跳終于維持在一個極其微弱但相對穩定的水平,不再斷崖式下跌時,沈云舟松了口氣,但心依舊懸著——
他太虛弱了,如同風中殘燭,隨時可能再次熄滅。
不知過了多久,也許是一小時,也許是更漫長的時間。
傅西城沉重的眼皮艱難地掀開了一條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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