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見面，李章和最后一通電話里惡狠狠的語氣一樣，面帶戾氣，盯著商蕪的表兇狠至極。

商蕪先開口，坐下來，冷冷瞧著他。

“幫周言詞設局害我哥，如今得了報應，滋味如何？”

李章表一僵，被先發制人的話驚到。

他登時像見了鬼似的，后撤。

“你，你竟然知道這件事？”

“當然，否則我怎麼會挑撥你和周言詞的關系，讓他起訴你？”商蕪冷冷欣賞他害怕忌憚的反應，心中痛快。

曾經，天真地以為李章真是那個害者。

哥哥坐牢，一開始要判十二年。

嚇壞了，跑去找李章請求諒解，甚至是跪下磕頭。

李章夫婦倆不但沒有容，還把趕出病房。

商蕪還記得，李夫人指著的鼻子，紅著眼睛咬牙切齒道：“都是你害得李家絕后！你們兄妹倆就該牢底坐穿！”

那時害怕極了，哪怕李章一開始對圖謀不軌，為了哥哥減刑，也忍了。

可直到如今，商蕪才明白這本就是一場騙局。

什麼都是假的。

周言詞的出手相助，李章躺在病床上大打擊非要起訴的架勢，以及李夫人傷心絕，都是演給看。

仇恨之下，商蕪站起來，面無表地盯著李章。

“我知道你和周言詞做的勾當，現在是你，很快也就到周言詞付出代價了，李章，你就安心坐牢吧，我哥蹲了多年，你就在里面待多年。”

李章臉鐵青，咬牙盯了。

他握拳頭：“你也就只敢報復我了！因為你現在必須依靠周言詞，哪怕恨他，也只能在他面前裝傻充愣！沒出息！”

商蕪抿。

聲音輕飄飄的，像是落雪，“搞清楚，是周言詞要依靠我撐著乘舟集團的創收。”

“哼，隨便你怎麼說！你馬上讓周言詞撤訴放我走，否則我把你知道真相的事告訴他，你們之間就徹底崩了！”

李章的眼睛，像是淬著冰冷的蛇毒，測測，帶著可怕的兇。

商蕪未退半步，居高臨下看著他，勾了勾。

“可以，隨便你怎麼做，只要你不怕李夫人以及你兩個養子在外面盡磋磨，我能讓你坐牢，也能讓他們生不如死。”

話落，李章徹底愣住了，哆嗦著，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。

那個三年前，沒有任何攻擊，藝氣息很重總是穿著白長的直發孩，仿佛早已經埋葬在知道真相的那天。

沒了從前的，像個殺伐果決的戰士，舉起手中長矛，毫不留審判仇人。

至于他，就是第一個被審判的炮灰。

李章面對這個曾經被他耍得團團轉的人，毫講條件的籌碼都沒有。

此刻他才知道，明明什麼事都沒做，卻被冤枉到百口莫辯，只能去坐牢是什麼滋味。

時隔三年，害人的報應終于來臨。

李章狠狠閉上眼睛，聲音抖：“你想怎麼樣？”

“怎麼樣……”

商蕪低笑，想著這些年哥哥在牢里的形。

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，哥哥上臉上無一不帶著皮外傷。

輕飄飄道：“我哥的好人生，全都葬送在你們聯手做局的那晚上，他現在在牢里怎麼被你們安排的人打的，你就給我怎麼還回來。”

商蕪眼里帶著濃烈恨意，指尖按住桌面。

“你該慶幸，我哥足夠堅強，沒有在這種地方崩潰，否則我一定跟你同歸于盡，不會讓你好好活著。”

李章猛地抬頭，瞳孔里映著商蕪冰冷絕艷的面容。

他抖了抖，想要開口。

商蕪決絕地轉離開，又頓了頓，回頭看著李章面如死灰的樣子，輕輕一笑。

“要是周言詞知道我做的一切，你和你的家人就真死定了。”

走出房間。

后傳來李章無能狂怒和崩潰的哀嚎。

商蕪沒有回頭，步伐堅定地離開，路過陸讓時也沒有一停頓。

外頭大風刮過，冰冷刺骨。

裹大蹲在拘留所門口，肩膀劇烈抖。

流下來的淚水溫度冷卻，變臉上一行行冰冷的水印。

商蕪咬，無聲哭泣。

做到了。

哪怕只是一次小小的功，也總算是可以藉哥哥。

天空不知何時飄起小雪，似乎在同商蕪一起哭。

忽然，頭上多了一把傘。

商蕪淚眼朦朧地抬頭，與陸讓平靜的目對上。

抹去眼淚，想站起來。

陸讓忽然手，按住的肩。

大手上的肩，到后背，隔著大按住的肩胛骨。

像是在安一只脆弱的小。

陸讓垂眸看著商蕪：“哭吧，沒人會看見。”

他手中那把巨大的黑傘遮住世界，將商蕪隔絕在傘下一隅。

商蕪蹲在臺階上，有種被完全包裹起來的覺。

深呼吸一口，淚又止不住掉下來：“陸律師，現在我需要一句肯定。”

陸讓微微一頓，安的手又去臉頰，將臉上的淚水拭干凈。

“你做的很好，沒有讓你哥失。”

商蕪的眼淚更加洶涌，攥著他的角哭出聲來。

沒人懂有多痛。

痛心哥哥的前程不明，還盲信仇人，當牛做馬癡傻三年，就恨不得給自己一掌。

直到剛才，的痛苦才稍稍減輕。

商蕪不知道哭了有多久，直到哭聲漸漸變為噎，才仰頭看陸讓。

的樣子實在狼狽。

眼睛腫了，臉頰凍得通紅，幾頭發黏在臉上。和來的時候判若兩人。

陸讓指尖蜷，將一塊手帕遞給。

商蕪接過來了兩下，才搭著他的胳膊站起來。

短暫發泄后，又要馬不停蹄進行下一步了。

呼出口氣，語氣冷靜：“讓李章吃點苦頭。”

陸讓應下，將傘遞給。

“我還有事要理，回去了。”

雪已經下大了。

他走進風雪里，去路對面開車。

商蕪著他的側影，風掀起的頭發，心臟像是被發纏繞，跳得厲害。

等人開車走了，才回過神，同樣開車回去。

路上看手機，才見周言詞發來了幾張圖片。

是裝修非常優雅的民宿照。

“寶貝，陪你過生日就去這里好不好？我找季雨和顧子謙他們給你慶祝，開派對喝喝酒什麼的，開心一下。”

一眼掃去，信息上全都是商蕪不喜歡的人名。

商蕪排斥蹙眉。

以往每個生日，周言詞都竭盡所能給驚喜。

只是這次，的心境不同于以前的期待與，滿滿都是厭惡。

商蕪沒有任何對這場生日的期待，只會想母親懷胎十月，辛辛苦苦生下，卻要與仇人徹夜歡歌？

晚一秒鐘拒絕周言詞，都是對自己和母親的不尊重。

商蕪抓起手機想給周言詞打電話，頓了頓，又將電話打給另一個人。

很快，電話接通了。

里面傳來沈眠震驚的聲音：“商蕪？”

“是我。”

商蕪冷哼：“明天是我生日，言詞準備了驚喜派對要幫我慶祝，你最好老實點別來打擾，別在我大好的日子里添堵！”

說罷，直接掛斷電話。

……

隔天早上，周言詞去了商蕪的公寓。

開門看到他，商蕪眼底劃過一抹厭惡，側過示意周言詞進來。

周言詞勾：“準備好了吧？我們收拾收拾，準備出發吧，今天不管發生天大的事，我都要陪你過生日，什麼都不管。”

聞言，商蕪深深看他一眼。

“可是我答應你了，兩天把項目部丟掉的合作補上，我看我還是回去加班吧。”

周言詞立刻握住的手。

“不行，說好了要陪你的，你也不用那麼繃，晚兩天再尋找新合作方也沒事。”

周言詞一臉不贊同，仿佛出了天大的事，都沒有陪未婚妻過生日重要。

商蕪垂眸掩藏眼底的嘲諷，坐進車里，時不時看周言詞的手機。

怎麼到現在還沒有靜？

一路上，周言詞手機安安靜靜，沒有電話沒有短信。

商蕪憋不住了，眼看著前面就是民宿，問：“你是不是把手機設置免打擾了？平時你工作電話短信響個不停，今天反而很安靜。”

周言詞勾輕笑。

“我特地靜音了，工作都給小董，誰也不能打擾我們倆過二人世界。”

商蕪輕咳一聲，故作無意：“那萬一是私人電話呢？你看下手機吧，要不我幫你看？”

說著就要去拿周言詞的手。

周言詞神一，不聲地先拿起手機，無奈打岔：“好好好，我看還不行嗎？”

說完他看一眼屏幕，才放心給商蕪看。

“喏，平常沒什麼工作之外的人聯系我，你知道的，我社圈又不大。”

商蕪看到屏幕上除了幾個工作群，確實沒人給他發消息打電話。

微微蹙眉，不知該說什麼。

很快，車在民宿門口停下。

商蕪回過神，正解開安全帶要下車，就看到前面民宿老板在幫另一個人提行李。

那人頭發時轉了過來。

周言詞猛地頓住，口而出：“沈眠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