厲無恙忽然問道， “你吃過鯰魚嗎？”

這個話題有點遠，云箏有些不明白，下意識的回答，“吃過，《食經》記載：主虛損不足，令人皮。”注（1）

鯰魚分布在南方水系，北方就很見。

云家有的是錢，這世上大部分珍稀的食材都吃過。

厲無恙意味深長的說道，“鯰魚有著極強的生命力，漁夫將鯰魚和小魚放在一起，激活了小魚的求生能力，從而使小魚活了下來。”

他頓了頓，“而，務府人員冗雜，僚主義嚴重，耗費巨大，虧損的很厲害，皇上早就不滿了，但手下沒有一個能用的。”

“有本事的不肯出頭得罪人，沒本事的只知道爭權奪利。”

云箏聽懂了，“我是那條鯰魚？讓我進去攪局？或者是整頓務府？”

厲無恙微微頜首，“是，攪局者往往面臨巨大的風險，各方勢力都不會甘心失去手中的權力，會瘋狂反撲，稍有不慎就碎骨。”

這需要極大的魄力，和敢豁出一切的勇氣。

云箏抿了抿，那些員不好容易才走到這一步，誰愿意豁出命當一個攪局者？

但，對于來說，是一個絕佳的機會。

“富貴險中求，想要權利，就得靠自己爭取。”

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，子要比男人付出更多的努力，才有可能跟男人站在同一個位置。

厲無恙神很復雜，“你本可以太平富貴的過完一生。”

有錢有地位，還有皇上的寵信，足以讓過的很好。

但，挑了一條最艱難的路。

云箏重回一世，深深的知道，權力必須掌握在自己手里，才能保一世平安。

依附于人，不是長久之計。

“我更喜歡刺激的挑戰，人活一世，總要做點有意義的事。”

厲無恙忽然問道，“您知道務府廣儲司的主是誰嗎？”

云箏已經看過錢家的資料，點了點頭，“錢家二兒媳的父親，兩家聯姻是皇上默許的？”

厲無恙驚嘆的敏銳，“對，這也是制衡，可惜玩砸了，雙方明爭暗斗，不務正業，搞的烏煙瘴氣。”

本就能力不足，你拉我后，我給你使絆子，只知道斗了。

云箏哈哈一笑，皇上也有失算的時候。

“那皇上為何讓我和錢家結干親？”

厲無恙淡淡的說道，“試探。”

云箏：……狗皇帝，猜忌之心真重，連錢家也不放心。

“他就不怕弄巧拙嗎？”

厲無恙角勾起一抹似嘲非嘲的弧度，“帝王心遠比你想像的可怕 ，任何人都能舍棄。”

云箏沉默了良久，“帝王是不是都這樣？坐上皇位就無無，只有猜忌和利益？”

厲無恙的目看向天空，深遠而又寂寥，“稱孤道寡，絕棄，是帝王的宿命。”

云箏著茶杯，瞥了他一眼，聲音有一繃，“我是不是太野心？”

厲無恙的視線落在臉上，眼中全是欣賞之，“不甘平庸，追求自己的夢想，認準目標勇往直前，這很好，我喜歡。”

在上，看到了雖千萬人，吾往矣的孤勇，這一點閃閃發，格外吸引人。

他喜歡？云箏角輕輕上揚，心跳加速，“你……”

就在此時，谷雨匆匆跑進來，“主子，同福客棧傳來消息，魚兒上鉤了。”

厲無恙深深的看了云箏一眼，“走，去看看。”

同福客棧，滿了來喝茶的客人，但大家的心思都放在八卦上。

“掌柜，我想請那位孫公子出來喝一杯，你幫我喊他出來吧。”

他們都想看看孫守信的真容，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。

掌柜心中既喜又憂，喜的是這幾日生意好，憂的是怕出意外。

“九千歲有令，任何人不許擾孫公子，若有人膽敢行刺，就是跟他過不去。”

食客們議論紛紛，“看來九千歲很不喜歡錢家。”

“肯定啊，錢家跟錦云郡主過不去，九千歲能喜歡他們？”

角落的位置坐著一對男，服華麗，頭戴帷帽，遮去了大半容，只出下。

男子恨恨的低語，“又是九千歲，哪哪都是他，可惡。”

子蹙了蹙眉，“行了，辦正事要。”

男子忽然揚聲問道，“掌柜，茅房在哪里？”

掌柜正忙的團團轉，聞言看了一眼，“小二，領客人過去。”

去茅房的路上，男子塞給小二一塊銀子，立馬得到了想要的信息。

后院，由幾幢小樓組，專門留給有錢的豪客包場，極好。

其中一幢小樓，青男子手持書卷，坐在廊前看書，神極為專注。

男子上前幾步，拱了拱手，“你可是孫公子？”

孫守信抬起頭，出一張俊秀的臉，“我是，你們是什麼人？”

男子掀開帷帽，出真容，主介紹道，“我是平西侯二公子，江聞舟，是我妻子，永安長公主之。”

他臉上的疤痕用厚厚的抹上，掩飾的極為高明，幾乎看不出來了。

葉宜蓁微微頜首致意，一副貴的矜持作派。

孫守信角輕輕上揚，九千歲算無，果然，魚兒主上鉤了。

他站起來，風度翩翩的行禮，“兩位有什麼事嗎？”

江聞舟打量了一眼，不得不承認，眼前的年輕男子長相和氣質都不錯，就是著太寒酸。

難怪姑父看不上這樁婚事，門不當戶不對。

他懶的跟窮酸攀，開門見山，“江南總督是我姑父，我是特來跟你做個易。”

孫守信愣了一下，“易？我沒聽錯吧？”

江聞舟不想節外生枝，直接了當的開口，“京城一套四合院，換婚書和信。”

“京城居，大不易，很多員一輩子的俸祿都買不起一套房子，只能租房子住。而你，只要點頭，就能在京城擁有一套四合院， 這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。”

他是自告勇幫姑父解決這樁麻煩事。

他已經知道那位小表妹要進宮了，心頭火熱，恨不得立馬搭上這條線，只求將來奪回世子之位。

孫守信眼神一閃，來了，機會來了。

口說無憑，得有實質的證據。

“這……”